赵伍也不去劝,且看她能撑多久,自顾自收了东西,马上就要休息。二丫只吃了一些饭菜,也伴着赵伍睡了。睡到半夜,二丫肚子却是叫的不行,原来以小孩的食量,已经是足够了的,但她平时一向是吃撑了算,这次矫枉过正,一下子想恢复到正常水平,自然坚持不下去。二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随身带的东西都吃完了,只能央着赵伍跟他一起去找吃的,其实要不是新到此地,不识得路径,依着这丫头的心大,早就自己出去了。赵伍没奈何,也只能抖擞精神,穿上鞋袜,带着二丫出去觅食去了。
二人出了房门,却不知到何处去,晚上的饭菜是刀三带来的,估计也不想让二人乱跑,惹出事来,可如今刀三值夜,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人。赵伍前世今生都是小户人家出身,那里识得高门府第里的弯弯绕,当时正值乱世,王孙贵族设计府邸时可没有考虑什么对仗工整,反而是九曲十八弯,怎么麻烦怎么来,这一是为了防止外人随便窥探,二是为了防止被攻击时轻易就被占领,与现在的电视台设计颇有相通之处。
赵伍、二丫哪里懂得这些,刚开始还知道东西南北,可一路上遇见了几波巡夜的,赵伍怕撞见了也不好解释,带着二丫着急躲避的功夫,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赵伍正着急间,想着不是办法,还得找人,拿黑齿的名头来办事,依稀间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
赵伍带着二丫缓缓靠近,那交谈的声音却慢慢清晰起来。
“大哥,郭开摆明了是不再信任咱们兄弟,为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老三,你既然知道这点,怎么还这么猴急呢?那郭开是没什么大本事,可这等胆小怕事的鼠辈,最担心的也常常是他那条狗命,我现在杀他确实是举手之劳,可惜也是劳而无功。杀一个郭开,折进去大伙儿不值得。”
“大哥趁着夜黑,杀了那鸟人,一把火烧了这府邸,大家伙去了钱财,哪里去不得?”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如今天干物燥,果真放了火,蔓延开去烧了邯郸城,你我怎么对得起赵国父老?邯郸的百姓也够苦的啦。而且秦王刚走,秦军看守邯郸甚严,咱们这点人手,出其不意还行,要是见了真章,我还真没多大信心。”
“大哥莫不是要打退堂鼓?大哥与那郭开同是阳县里人,那厮一向视大哥为心腹,恩情重得很呐,真是这样,大哥去了兄弟们的人头去向郭开邀功吧!兄弟绝无怨言!”
“放屁!谁叫你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刀三,我看你是找了新主子吧,是不是着急着邀功啊?”
赵伍听得明白,才知道原来黑齿一伙早就计划着要除去郭开了,只是刀三性急,黑齿持重,两人意见上起了冲突。
刀三哭着道“大哥,你一句话,我什么时候不是半句多嘴的都没有?可如今赵国亡了,你瞧那郭开,日子过得倒是比之前还红火,再不动手,赵国人的血都凉了!索性杀了郭开,用这厮的狗头祭旗,咱们夺了邯郸,难道不是复国的忠臣?”
黑齿听他前面的话,还觉得自己怀疑兄弟,真是大大不该,伤了兄弟们的心,听到后来,大吃一惊“这不是你的想法,你果然是找到了新靠山!”
刀三道“大哥,什么靠山,现在真要说靠山,难道还有比郭开的靠山嬴政更大的吗?大伙儿都是赵国汉子,只是蛇无头不行,咱们赵国要不想就这么亡了,当然得有个新的领头的!赵国得有个王,大伙才能齐心协力,赵国才有救啊!”
黑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代王,你们投靠了代王!”
刀三点头道“不错,代王本就是嫡子,先王偏听娼妓之言,才立那无德无行的赵迁为王上,最后果然亡了赵国,若是代王在,有李牧大将军,君臣相得,怎么会为秦所灭?!”
黑齿也无话可说,一来代王嘉却是是嫡子,二来赵王迁却是是昏聩到了极致,甚至他自己也不由得动摇了,畅想着若是代王在位上,赵国此刻又是另一番光景。突然,黑齿又道“不对!这不仅仅是赵王的问题,代王是赵国王室嫡脉不错,可我们这一股力量虽然是守卫赵国,但并不是效忠于赵国王上!我们有自己的使命!”
刀三反驳道“大哥,赵国都亡了!还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而且说是有我们的使命,我父祖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几百年了,我连使命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哥,你也是不清楚吧。”
黑齿回道“我确实不知道内容,只知道这个使命已经传递了几百年了,七国都有这样的秘密,非是赵国独有。我也不知道这个使命的意义在哪里,我曾经以为这个使命会传递给我的儿子,而我,则会像父祖一样守着秘密老去。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的,对不对?无论如何,你都不想再活在阴影里,你想走到台前来,但你心中还有母国,所以投靠了代王,对不对?”
刀三漠然无语,良久才道“不错,如果我们的使命这么重要,我们守护的秘密这么重要,现在赵国亡了,不正是使用它的时候吗?如果这个秘密无法拯救赵国,我们守护它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赵王既然是赵国的王,怎么能容忍赵国还有不属于他的力量?如今的代王虎踞代地,可惜有心无力,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啊!”
黑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知道代王没有力挽狂澜的本领,但他不能因此否认刀三的一腔热血。或者他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组织的严格教育约束了他的想法。
黑齿也只能道“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效忠于代王,我暂不追究你违例的责任,郭开的事我也可以明白的答复你,我早有安排,你现在听命就是。一切事情可以都等离了邯郸再说。的,这就是亡国的下场,自家的都城反倒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