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就在无涯子改良武功,赵伍苦习九阳神功之时,乱世之中,又有一股暗流涌动。
仍旧是秦国咸阳宫。
“砰!”嬴政少见的发了脾气,将奏折扔在庭下,这次庭下却不止李斯、赵高二人,还有一位地位更尊崇之人站在前面。此刻李斯和赵高都跪下请罪,这个人却只是微微欠身而已。
“这么一个守卫森严的咸阳城,偌大的秦国,竟然叫人出入无挡。若是江湖侠客,武艺高强也就算了,但是一个堂堂的他国质子,居于馆驿之中,竟然消失了整整三天才被发觉。这么看来,要是有一天有贼子手持利刃,行刺寡人,你们也是后知后觉了?”
李斯告罪道“大王息怒。此次燕国质子逃离,是臣等失职。但臣愿拿性命担保,咸阳城固若金汤,王上的安全万无一失。”
赵高亦告罪,而嬴政的怒气不止。李斯不得已,只能以目示身前之人。
此人正是昌平君,秦国右丞相,在嬴政步步陷阱,堪称艰危的亲政过程中堪称中流砥柱,也被嬴政委以重任,兼之身负秦国王室血脉,自幼在秦王宫里长大,身份地位皆非一般人可抵。
昌平君上前一步,禀奏道“王上息怒,燕丹在秦国为质,历来安分守己,从不招惹事端,此次出逃,足可见其心机深沉,蓄谋已久。而且罗网近期一直为灭魏之事运作,一时疏忽叫燕丹有机可乘,也是在所难免。”
秦王哼了一声,道“一时疏忽?罗网这些日子一直扩充力量,不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如今罗网威势见长,做事情倒是越发不灵便了。日前大搜赵国境内,苦寻三月无果,这又如何解释啊?”
昌平君笑道“‘其犹龙耶’,无涯子天外之人,若真是铁了心藏起来,想要寻他,犹如大海捞针呐。不过他既然要入世走这一遭,迟早还会现身,到时再看罗网的本事便是。而且罗网三月搜寻,赵国暗河的力量已经遭受重大打击,不成气候,也不能说没有功劳。”
赵高附和道“丞相所言甚是,罗网愿意将功折罪。”
嬴政笑了一声,问道“也罢,丞相替你说情,寡人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今燕丹逃到什么地方了?”
赵高回道“燕丹出逃,要回到燕国,必然要从三晋之地经过,此刻魏国有我大军压境,燕丹必然不会自投罗网,应当还是从新定的赵国,入代地,最后逃回燕国。此刻应当还在故赵境内,臣会安排人半路截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闻王上与燕丹有旧日之谊,不知道是生擒回来,还是”
“寡人没有朋友。罗网的人手不够,那就再招,名剑不足,就再去寻。寡人从来不怕手中的利器太过锋利。”
赵高应道“是。”
嬴政想了想,挥手叫李斯、赵高二人下去,却留下了昌平君。
嬴政叹了一声气,道“燕丹,寡人昔日辱他,是想看他的本性,若真是怯懦无能,未必不能像卫国一样保全宗庙,也不枉昔日同在赵国为质的情谊。现在看来,能和我嬴政做朋友的,注定不是无能之辈,哈哈!”
昌平君道“燕丹非易于之辈,只怕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心呐。”
嬴政道“无妨,燕国地狭民瘠,苦寒之地,燕丹纵然回去,也没有多大作为。燕国不是还有个燕王的叔叔,叫什么雁春君的吗,可以厚金遗之,以为掣肘。还有,立即遣使,责问燕王燕国质子擅自归国的罪过!”
“王上高见,如此燕丹纵使侥幸回了燕国,燕国的内斗也只会更加严重,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了。”
嬴政道“燕丹的事情就交给赵高去办,丞相目前还是要处理好伐魏的准备事宜。”
“王上放心,定然妥当。”
“你也先退下吧。”
“是。”
嬴政看着昌平君退出殿外,复又叫人“请月神大人来大殿。”
不久,一名紫发蓝衣,眼前遮纱的女子款款而来,行至殿下,屈身行礼“月神拜见秦王殿下。”
嬴政道“月神大人不必多礼。此次燕丹出逃,寡人倒有一事相问。”
“大王问的是东君大人?”
嬴政点头道“东君大人接近燕丹,本是为了苍龙七宿。如今看来,怎么有点得不偿失?燕丹,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月神回道“燕丹如不返回燕国,怎么拿到燕国的那一份呢?大王不必担心,东君大人是‘阴阳术第一奇女’,怎会为儿女之情牵绊?如今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大王只需静候佳音。”
嬴政笑道“希望如此,是寡人多想了。”
“听闻大王前日搜寻道家天宗的无涯子,久寻无果。阴阳家星象占卜之术也算稍有薄名,愿助大王一臂之力。”
嬴政回绝道“这倒不必了。寡人听说星象占卜之术,有违天道,多用必遭反噬,而且无涯子天宗高人,听说擅会遮掩天机,只怕让阴阳家劳而无功,反受其害。而且寡人手底下养了那么多奴才,总该起到一点儿作用吧。当然,月神大人的心意寡人还是心领的。”
月神告罪道“月神越俎代庖,还望大王恕罪。”
“月神大人为秦国劳心劳力,何罪之有?燕国之事,还得多劳烦东君大人了。”
月神行礼道“愿为大王效劳。月神告退。”
大殿复归于沉寂,嬴政看了看面前摆在案上的竹简,自言自语道“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法、术、势,治国之要,岂是那么简单?六国的王孙,不乏有为之士。可惜,可惜,既不能为母国所用,亦不能为寡人所用。韩非,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狂风骤雨,就要摧折树干。嬴政要的,就是他的意志能够贯彻到天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要跟着他的指令而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