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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蓼交叉着胳膊,抱住脖子蜷着坐了一会,然后调整呼吸打过去,但好半天没开口。
可以明显感到对方是被吵醒了,带一点沉厚的鼻音:“蓼蓼,还不睡觉。”
热度猛地直烧上身来,高潮射精的时候,封聿就含着自己的耳垂叫他“蓼蓼”,这一下条件反射,让他不得不想起在充满汗垢、酸臭与贱价的香水气味的车厢里哭求呻吟的画面,他这一辈子都脏了,脏得透透的。
“不许这么叫!”季天蓼气得都软了半截。
“嗯,不叫蓼蓼。”不知道封聿是真没睡醒,还是想逗他玩,像舒服地翻了个身轻笑了说,“叫闹闹。”
“……”
季天蓼强迫自己无视这种令人不快的亲热,觉得恼怒反而会让对方气焰更凶,根本没有辩论的需要,爽性开诚布公说:“随你便。这通电话有三件事我要言明。第一,谢谢你救了我。第二,但是你的犯罪事实已经记录在案,不可能一笔勾销,律师函明天就寄。如果你不想被判刑的话,现在对你最有利的方案…”
感觉对方久久没动静,季天蓼敲了桌子:“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认真在听,渴了喝一点水。蓼蓼饿不饿?”
“我不吃夜宵。”季天蓼下意识回答,“你别打岔!”
“嗯都听你的。我不说话了,你慢慢说。”
季天蓼感觉气恼一点点积在心头——这个人怎么能这么闲适?难以想象那些淫猥的话,是从这样好听的胸膛共鸣中发出的。又更仿佛犯罪害怕坐牢的是他,而对方就像微醺饮一点苹果酒,正在俯身夹取甜品那样轻松惬意,采撷的就是自己这块小面包。他讨厌别人对他所生活的世界拥有生杀大权。
“明天早上跟我去医院做体检,标记必须手术消掉,不然你就等法院传票。”
“嗯,我陪你去。”
居然这么轻易答应了?季天蓼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这样他的人生就会回到正轨。这时封聿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说的不是中文,甚至不是任何常见小语种。
季天蓼有修养地没继续讲,封聿却说:“怎么了蓼蓼,不说话了。”
“你有事就先处理,去医院还有注意事项要交代,要说很久的,你先弄好别的事。”
“不理他就行了,说了只听你说话。”应该是换了一个房间,环境很安静,封聿的声音很诱人放松,“晚上安心睡一觉,十点钟我去接你。”
本来深夜打扰就不礼貌了,对方这么绅士的配合,反而弄得季天蓼有点不好意思,都快忘了他犯下的暴行。也许易感期的Alpha真的不能自控?高中生物课就学过,一只S级的Alpha,这个时期如果得不到Omega的抚慰,器官衰竭都是最轻的后果。
不由心软了些许,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国籍?不是中国人的话估计手续很麻烦。”
封聿没很快回答,季天蓼发觉这样单刀直入地查户口,实在有失体面,就缓和了一点话题说:“刚刚是你家人?听着有点像德文。”
“不是。他说的是古诺尔斯语。”
“挺好听的啊。”季天蓼实话实说。
“以后都教你。”
这句话季天蓼没听清,正在吃两片褪黑素,躺到床上,对着手机上的清单和封聿强调要带的证件以及注意事项。昨夜他是实实在在被捅了一整夜,将近三十个小时没睡觉,加上药效,很快就迷迷登登的。
“最爱你的晚安吻。”最后封聿这么说,季天蓼也没听见。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这样柔情,甚至带有天主教的神圣、晚祷书意味,洋着一支中世纪的安眠曲。
但是电话切断的下一秒,距离勘定,狙击镜雪亮,子弹上膛,飞向800码外的市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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