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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任何值得描画的回应,只余水浪懒懒涌动。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是这么写的…”少年不满这样的慢待,把名字写在纸上,每写几笔眼睫毛眨一下,最后反过来贴在舱壁上。
但他忽的想起来:“咦对了,你是不是不会中文?我教你好不好?”
Fenrir兴致缺缺,他不说话,但眉梢眼角无一不在赶客。
如果少年认真阅读桌上的实验日记,他会明白这是程度再轻不过的威严了。Fenrir对omega的精神操纵能力,类比的说法来讲,足以把将万物打得粉碎,甚至引发大地震。
出于争勇情绪的耐心很快耗光,少年受不了了,忘记自己正在面对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竟然摇晃起输氧的橡胶管。
威胁里带点娇气:“我教你怎么读好不好?你知道,我真的不喜欢‘Devin’这个名字,但他们都这么叫我…你上次答应了和我做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寻常?”
所谓“上次”,不过就是昨天下午,他们第三次见面;言之凿凿的“答应”,其实只是对方当时的长久沉默。
少年知趣地没再讲话,但他也没退缩,他知道Fenrir并非是人造胚胎中诞生的无疵作品,而大概率曾经是一位自然人,这里的军用研究所会利用电子设备强化听力、视力、和肌肉力量,人脑双向数据传输、神经感知增强,增强视觉成像,等等,等等。
他的年纪不能完全窥清科学逻辑,但前两天听到几名白大褂在背地里笑谈,改造率/替换率在百分之多少还能算人类的话题,由此产生了这种想法。
或许这个人是某个战壕里捡回来一条命的大兵吧,不对,他更像个冷酷的职业杀手,一个人头的价格能买下一座岛屿的那种。
忍不住越想越奇幻,所以既然本来就是正常人,有脾气也无可厚非,fine,少年撇撇嘴。
实验记录本的空白页很多,据说是因为无人可以扼制住Fenrir的狂暴因子,所以不得不常常中断进度。
他抬头端详起Fenrir——真的有传言中那样恐怖吗?
不提别的,光是这张脸,就足以验证Fenrir绝不是克隆工厂里的流水线货。
他的英俊有种与生俱来的端肃,致使他即使在狭小的舱里这样窘迫,甚至无法充分伸展开来他那漂亮、健壮的四肢,却不妨碍他就像拥有黑曜石尾鳍的人鱼王,或者是阿波罗面孔的海神波塞冬。
总之他不该泡在药水里,他应该驾驶铜蹄金髦马驾的车,用金剑和银弓收取天鹅、鹰、狼这样的祭品才对。
少年从笔记本上扯了一页下来,桌上有铅笔。
“Quétepasa.”
Fenrir终于看了他,重音强调的位置,微微眯紧的眼睛,都在说明他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你到底在干什么?
纸上不断发出沙沙声,这次换是少年没有看向他,过了很久的时间。
白而细嫩的皮肤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天真鲜活,他仰起头对他笑,把这样的灿烂送给他,说:“画你呢!”
“送给你!”
丢下这句话和画,少年就草草离开了,因为听到了母亲的传呼。
女人站在三道防护门外,她永不敢涉足这里。
这是多好的事啊!对少年来说,他有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宝贝空间,在这里谁也管不到他。没人可以捉他去学那些枪械知识,他倒不反感理化课程,但幼小如他也知道,他们没用科技做过半件好事,所以总是逃课。
中国话里这人就是一口烧不热的冷灶,但那又怎么样呢?Fenrir总比母亲可爱得多得多。
便以为荒漠般的心灵深处,总算还有一片绿洲。
所以次日再溜进来的时候,他大称Fenrir是自己的保护神,不算恭维。
他忘记追究那幅未完的画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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