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哥哥看起来很凶,但半夏答应的可乖了:“好的哥哥。”
边晾衣服,顾法典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会不会太凶啦?
要不去给她讲个故事,哄哄她?
卧室门开着,可灯黑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法典猛的心急:她不会被人偷走了吧?
到了门口,隐隐能看到个小脑袋,他大松一口气,还好,人还在。
不过这个妹妹怎么那么神奇,她难道不怕黑,睡前不需要人哄,讲故事的吗?
他蹑手蹑脚,半夏却突然出声:“哥哥睡不着吗,是怕黑,还是想听故事呀?”
顾法典简直想哈哈大笑:“小女孩才会怕黑,我可是男子汉,才不怕黑,还有,我不太会讲故事,不过……”为了让她不害怕,他可以绞尽脑汁编一个。
可半夏居然说:“我给哥哥讲个故事吧,你想听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还是开封府狸猫换太子呢,这可都是奶奶经常给我讲的故事喔”
她是老人养大的孩子,听的故事全是老人看过的戏文。
可顾法典哪会喜欢这些,他看的是古惑仔,黄飞鸿,玩的是台球,篮球,听的是流行音乐。
他说:“赶紧睡觉。”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于是问:“哥哥是不是太凶了?”
“才不,哥哥好温柔,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哥哥。”半夏语气里是满满的欢快。
“打住,睡觉。”她太肉麻,顾法典受不了了。
可妹妹真闭嘴了,他又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是怕黑,我给你开灯?”
“不用啦,半夏知道哥哥在外面,就什么都不怕。”
顾法典轻轻带上门,心说他妈的,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乖巧的小女孩呢?
这要是他的亲妹妹,他带去见爸爸,他会像此刻的他一样开心吗?
爸爸啊,每个月按时给他寄钱,写信嘘寒问暖,但知道他惭愧,难过,不想见人,就从来不打扰他的爸爸,他们已经有快两年没见过面了。
顾法典好想见爸爸,好想趴在他怀里听他讲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刑法故事,想跟他撒撒娇。
可一见面,他就又会想起害死妹妹时的事情。
他,不敢见爸爸!
……
赵霞回来时顾法典坐在卧室门口,玩半夏的两只鸡毛毽子。
他说:“赵阿姨,沈四宝肯定是杀了前妻吴小华才拿到的银元,他是杀人犯!”
“法典,公安办案讲证据,我也很怀疑,但我没有证据。”赵霞叹气说。
“半夏肯定不是他们生的,这你也得查,胡阿姨都说了,可以查血型……”顾法典还在说,赵霞打断了他,并提醒他:“法典,用血型查是否亲生的机率并不大。”
“可你看半夏,哪点长得像秦秀,像沈四宝?”顾法典跳起来了。
望着这野乎乎,凶巴巴的少年,赵霞内心其实挺欣赏他的,但毕竟凡事要讲证据,她指了指卧室,说:“好了,不讲这些了,快去睡觉吧!”
顾法典是的父亲是法学系的教授,当然知道一切要讲证据。
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半夏绝对不是秦秀夫妻生的。
要证据是吧,那就从带半夏查血型开始吧,他要一步步挖掘出真相!
……
再说秦秀家,此刻俩口子刚刚哄睡了儿子,沈四宝小心翼翼,正在从儿子胖嘟嘟的唇角往外轻轻抽太阳神口服液的吸管儿。
抽完,还要掏手绢儿轻轻揩干净孩子的嘴角。
回头,秦秀就在他身后。
用手绢揩着手,他平静的问:“半夏走的时候带东西了吗?”
秦秀在抽泣,摇头说:“没有。”半夏带走了两只鸡毛毽子,但秦秀觉得那个不重要。
沈四宝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吐着烟圈:“半夏拿你当亲妈妈,那么爱你,自打从乡下回来,两只小手就没停过,天天给你洗碗,洗袜子洗裤衩,给小龙当马骑,你怎么忍心把她打成那样的?”
秦秀哑声说:“老公你信我,我真是不小心失了手。”她也悔不当初,悔不该手那么重。
沈四宝灭了烟,依旧笑眯眯的,摘掉眼镜,他还抚了抚妻子的面庞。
所以丈夫原谅她了?
秦秀大为感动,投进了丈夫怀中,可沈四宝突然双手紧掐,这竟是要活生生的掐死妻子?
“你当初干了蠢事,我不但没责怪你,还帮你瞒了那么多年,瞒的那么不容易,你倒好,蠢上了天,亲手把闺女送到顾家去了,嗯?”他还在笑,声音极为轻柔,手却越掐越紧。
秦秀连抓带扑,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在儿子脸上,胖乎乎的小团子正在于梦中浅笑,唇角还溢出一丝拉着糖浆的,褐黄色的口水来。
第9章 真相
秦秀眼看就要断气,沈四宝终于松了手,这时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你……你爷爷杀红军,你爸割红军人头,你是个反革命的后代,要不是我……我……”秦秀哭了起来:“要不是我爸,你哪来的今天?”
事实上她和马书记之间并没有龌龊,而是,她是马书记在下乡当知青时生的孩子,长大后才接回城,办了个假证弄进厂里当正式工的。
毕竟领导,怕影响自己的声誉,马书记才一直瞒着这件事。
沈四宝的祖父叫猴二头,解放前是个悍匪,还曾跟红军作对,所以他成分特别差,之所以这几年升得快,也是因为马书记的多方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