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5节</h1>
凌致刚起床洗完头,听到手机振动声,随手掏出来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顿时就皱了眉。
他扯下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客厅走,一边打开微信点开了大图。
身上只穿了一件米白色毛衣的小姑娘,正缩着肩膀站在学校走廊里,眼睛红红地看着手里湿了大半的校服外套,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茫然。
她的校服裤子上也有水渍,还有头发,虽然没有湿透,但也是半湿不干,看着可怜巴巴的,像只落汤小奶猫。
凌致步子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手指飞快地动了动,回道:什么情况?
唐劲很快打了一行字发过来:早自习下课去上厕所,被几个不认识的女生用拖把堵隔间里了,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等会儿我让强哥他们帮忙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把那几个死丫头找出来。
凌致盯着那照片看了半晌,回了一个“嗯”字。
半晌才又补发了一句:她不是我的小姑娘,是我的大债主,你替为父好好照顾伺候人家。
唐劲:……操,你滚!
正说着,凌悦从楼上下来了:“皇兄我们可以走了吗?”
凌致回神,收起手机应了一声,上楼把凌腾抱下来,又给两小家伙穿好鞋子,这便带着他们出门了。
盛夏被人欺负的事儿他本来没有多想——毕竟他们俩不是很熟,盛夏平时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他也不知道,再加上唐劲又说欺负她的人是女生。直到上公交车的时候,因为人太多,他不小心撞到了右胳膊上还没好的淤伤,这才眼皮一跳,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中是省重点,学生素质比普高好很多,更不像隔壁职高那么乱,虽然也会有一些问题学生,但校园氛围总体还是比较和谐的,尤其是女生们,更是很少出现打架撕逼的情况。
他那前桌,虽然是个学渣,但性格怂软安分,话都不敢跟人多说,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只有那天晚上,她意外撞见刘山河他们找他麻烦,被迫跟他们动了手,还把他们给打趴下了。
想到这里,凌致眉眼微沉,掏出手机就给盛夏发了条微信:是不是刘山河那群人干的?
盛夏没有回他,她一向乖巧,上课是不看手机的。
凌致抿唇,又给唐劲发了条信息:可能是刘山河他们干的,强哥跟那孙子不是一个班的么,你让强哥帮着探探。
唐劲这个上课不认真的货秒回:没问题,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昨天你和小夏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我一问她她就脸红?
凌致一怔,眼前闪过了小姑娘脸蛋红红,泪眼汪汪,还有突然跳起来表演金鸡独立的傻样子。
他不知怎么有点想笑,眉眼微松,回了他一句:无可奉告。
唐劲:……
***
附二医离得不是很远,凌致到的时候,盛夏他们才刚上完第一节课。不过老师拖堂了没有课间休息,所以她也没看手机,直接就开始第二节课了。
而这个时候的凌致,正在给他妈妈范玉兰解释凌腾腿受伤的事情。
范玉兰长得特别漂亮,哪怕已经四十多岁,还是人如其名,风姿不减。就连脸上那抹苍白的病色也无损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可怜,叫人看着心生怜惜。再加上她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又曾是学校里的音乐系女神,当年凌致的爸爸凌栋才会不顾家人的反对,非要娶她为妻。
可成功嫁给王子,并不是灰姑娘最终的结局。
凌家是豪门大户,家里规矩多讲究也多,平时来往的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范玉兰出身普通,不懂豪门社交礼仪,性格又被父母纵得天真娇弱,根本应付不了凌家人,也进入不了凌栋的交际圈。
凌栋本身又是个花花公子,刚结婚那会儿觉得新鲜,对她还算体贴,可时间一久,渐渐就腻了。范玉兰又是个遇事只会哭泣忍让,却从来不知道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两人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凌栋开始在外面养女人。
范玉兰大学一毕业就嫁给凌栋了,结婚之后,她一直在家带孩子没有出去工作。虽然气恨凌栋出轨,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一是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底气,二也是舍不得三个孩子,当然也还有观念保守、对凌栋还有爱等各种原因。
凌栋腻了她,可对三个孩子还是很看重的,当然也不会开口提离婚,两人就这么貌合神离地过了这么多年。
可他们俩是达成某种默契了,外头的女人没有啊!凌栋养的最久的一个情妇,去年直接就找上门来了,还使出了各种手段想逼两人离婚。
范玉兰毫无招架之力,要不是凌致已经长大,处处护着他妈,那小三只怕都已经成功上位了。
可凌太太的位置是保住了,凌家却因为那个小三整个儿崩塌了——人家因爱生恨不干了,暗中搜集了许多凌栋的罪状,把他给告了。
一切灾难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凌家破产,凌栋跳楼,范玉兰看着凌栋的尸体心脏病发,差点跟着丧命。
而凌致兄妹三人,也从天上月沦落成了脚下泥。
范玉兰因此想不开,整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且时不时就要哭上一场,叹自己命苦,叹凌栋狠心,叹儿女可怜。
这不,凌致刚说完,她又开始掉眼泪了。
“我可怜的腾腾,都是爸爸妈妈不好,让你和悦悦还有你哥哥受苦了……呜呜呜,都是你爸爸的错,都怪他,那个杀千刀的滚蛋……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凌致:“……”
凌致本来还可以的心情一下变得糟糕,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别哭了,他这就是小伤,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养上几天就好了。”
凌腾懂事地点头:“妈妈你别担心,我早就不疼啦!”
“是呀是呀,妈妈可别再哭了,不然一会儿心口又该疼啦。”凌悦也跟着安抚道。
“好……好,我不哭,不哭呜呜呜……”
嘴上说不哭,眼泪还是刷刷往下掉,凌致看得头疼,又耐着性子劝了几句,可范玉兰听不进去,或者说她听进去了但是忍不住,还是哭个不停。
凌致:“……”
疲惫和不耐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整个人紧紧裹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