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死过这么多回,我还怕这一次么?”沧海鸢挑起唇角。
看着她渐渐被冰封的身体,陌玉仍然是没有说话,他的手心终于有了一丝温暖,而沧海鸢的手开始冰凉。
“你的意思是,让我说一些生死离别的肉麻话?”
“嘁,说一句又不会要了你的命!”沧海鸢真的对这个一点都不懂浪漫的男人无语。
沧海鸢放下了手,从脚跟到双臂完全都被冻住,没有力量再去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是她完败。
陌玉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居然将双手伸进铁笼里,揽住她的肩,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飘飘地说出一句:“都说‘红豆寄相思’,我看,你绝对不需要那种东西。”
沧海鸢僵硬地点点头,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红豆会腐朽,你还是种满池子的白莲吧。记住,枯萎一朵,我就让你跪一个月的仙人掌!”
再等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她想多看他几眼,就几眼。陌玉俊美的容颜就在她的眼前,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
“嗯,你要是乖,听话一点,为夫跪一年也无所谓。”说完,便感觉不到血液的温热,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寒冰。
最后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居然是在这种让人潸然泪下的场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死得快”吗?
尽人事而听天命。他到最后一刻都未说出他想要说的话。但是,对于沧海鸢这种比男人还要霸气侧漏的女子,说再多的肉麻情话都没有用,很快就会被这家伙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只能和她开最后一个玩笑,看她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会守护她一辈子。因为海誓山盟也会变成沧海桑田,所以他能给她最后的承诺就是完成她最想完成的夙愿。
这一生就是这么平平淡淡,比天边的流云还要淡。
这个看起来豪情万丈的女子从来不会有什么浪漫的情怀,潇潇洒洒地在忘川河边玩水她都做得出来,这点小小的牢笼怎么会禁锢得了这种傻蠢呆的女人。
她只是暂时休息罢了。不要认为她又会想什么“啊,如果长睡不醒就好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爷待我不公”,等她睁开眼睛准会又搅得个天翻地覆。
要是有人提起这个女子,陌玉应该先是高冷地笑笑,然后不屑一顾地道:她啊,一个不求上进的疯子而已。
风砂停止在被孽火焚烧过半的泛黄书页,飞舞而落下的,是沾惹了无力苍白的墨色小篆。
依稀记得,与大雪逐渐融合的,那宛如白莲花瓣的衣袂,轻轻拂过千尺寒冰,完美无瑕的容颜未显苍老,长发飘逸,眼睫好似小羽扇。那是曾经轻抚于弦上的修长手指,如今再也不碰琴弦,只因再也寻不得,能听懂这流水高山之人。
淡漠的,这位男子的一切都是淡漠的。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表情,像是可悲的牵线木偶。但是沦落为牵线木偶的不是他,而是她。
他的心好似一台镜子,与别人不同的是,镜子中什么也映照不出,明明是不染灰尘,明明是可以映出一些事物,看起来却如此空虚。
经年后,再将往事做一番回首,白雪掩不尽,此情方难弃,千般愁,终得随波逐流。
君王会为红颜倾尽天下,将军会为伊人归田卸甲,同样也都会因卿剃发出家。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有情人只怨无情天。向来情深,奈何缘浅。这些凄美而悲伤的句子不适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