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漓的眸子里似是沉淀着什么,直到他两人的身影从小路尽头消失,她才收回目光。
沧海鸢去打了一盆水,把手帕浸湿后,将他手上几乎干涸的血迹擦去,指尖依然是当年那样的温暖,她的手托着他的手,每一个地方,哪怕是一道细小的纹路,都有她指尖触碰之后留下的温度。
“你担心过头了。”陌玉看到她的表情,无奈地笑笑。
沧海鸢紧抿着唇,神色凝重,他将她揽进怀里,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
因不安而猛烈跳动的心也缓缓地平静下来,八年时光如同过隙白驹,现在他咳嗽一声她都会紧张得不得了。她的确担心过头了。
“外面快要天黑了,累了就歇息罢。”陌玉低头在她的发上落下倾注太多柔情的一个吻,此生他要将她宠到无法无天。
“你真的没事吗?不要瞒着我。”沧海鸢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质问。
陌玉修长如玉的手指缠绕了她发间的幽香,他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真的没事。”
沧海鸢犹豫了少许,这才把外袍脱下,躺下来歇着了。她睡得很沉,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是去梦了周公。
他坐在她身边,右手握拳撑着脑袋,观察她的睡颜,仍旧是如此绝色倾城。
额前的发丝被他捋开,柔情满目宛若这开得正盛的海棠,一经吹风吹拂,更是令人忍不住想着要驻足静观。
多年前,他曾对远在地狱的她道:“来生我宠她一辈子。”
他并未把这话当做是一时兴起而随口说说想要给黄泉之下的她一个交代。
这一世找到了她,他便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的懈怠,若他会给他留下痛苦的回忆,他宁愿选择让自己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前世也好,今生也好,他从未变过。她是能占据他心头的唯一女子。
“叩,叩,叩”三声轻微的叩门声传来,只听门外有人轻声将情况禀报于他。
“杀到门口了么?”陌玉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不仅如此!王爷若再没有什么行动,那这王府便会……”
百里稹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陌玉从寝殿里走出来,黑袍衬得他面色更是如中天之月那般惨白。
“保护好师妹。”陌玉拔出系在腰间的剑,面色清冷。
是夜,月白风清,夜风轻拂。
他神色从容地将剑断送敌人的性命,没有一丝的犹豫不决。不知已有多少人在他手中死去,他的双手早已被鲜血与罪恶浸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直这样下去,本就不可更改。
他如同战神,伫立在成堆的尸体中间,沾惹鲜红的长剑就被他握在手中。他的手指上有血珠滴落,那是敌人的,而不是他的。
不断地杀戮并没有让他失去人性,因为他心里明白,寝殿里还有一位女子在熟睡,不可以惊扰了她。
而且……就算天塌下来了,都不能将孩子们拖下水。
在他走神的空隙,一把大刀破空而下,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大刀已快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在大殿里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冲破结界的顾洄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那结界四分五裂,只听得顾洄口中发出惊恐而又慌张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