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精忠脸色阴冷,面有不善的看着眼前锦衣卫众人。他目光一扫而过,语气十分不悦。“朱雀呢?”
“朱雀执行任务未归。”
青龙面容古板,像是一张僵硬的面具。
“哼!”
冷哼一声贾精忠手中已是摊开一片空白的圣旨。
“指挥使青龙听命,皇上密令,太傅赵审言密谋造反,着锦衣卫青龙火速执法,白虎,朱雀,暂掌指挥使职务,玄武即日调归东厂候命,钦此!”
“指挥使青龙接旨。”
……
只是,在那诸多锦衣卫中,一双眼眸正慢慢自昏暗中抬起,闪烁着晦涩的光泽。
他正安静听着心里一个声音响起。
“衍生任务生成,非强制执行。”
“任务一:昏君无道,杀之。”
“任务二:逆臣叛党,杀之。”
“任务三:宦官乱权,杀之。”
“任务四:背信弃义,杀之。”
见那贾精忠携东厂太监与玄武离开,孟秋水已是脚步一撤,隐于阴影,无人发觉。
这些年他接受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杀与刺杀,形单影只,从不会与锦衣卫同行。
背后的指使者,便是这贾精忠。
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也全是贾精忠安排好的,老太监还真是野心勃勃啊,竟是想将东厂与锦衣卫尽数揽入怀中。
就在三天前。
“公公,这是何意?”
孟秋水被其以密令召到一隐秘之地,就见里面贾精忠正细细饮茶,似等了许久。
而他面前,则摆放着一个锦盒。
放下茶杯,那贾精忠意味深长的说道。“朱雀,你知道吗?在四大指挥使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青龙顽固不知变通,白虎平庸,玄武畏首畏尾,唯有你,让我另眼相看。”
“你很贪心,你比任何人都要贪心,所有的任务,你永远是完成的最快的,也是最好的。”
“他们会为了一时的良善而犹豫迟疑,而你,很果断。”
孟秋水脸色不变,语气淡淡道。“因为我怕死。”
“哈哈,果然,你很贪。”贾精忠放声大笑。怕死,便是贪生,这便是世上最大的贪。
“看看吧,这是你这么多年为我卖命的赏赐。”
他将锦盒推到孟秋水身前,但眼中目光却闪烁不定。
不发一言。孟秋水拨指将那锦盒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一泛黄线装古册,他眼神微变,那居然是一本秘籍。
不得不说,他确实惊讶了。
要知道即便是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也只是教授了一些简单的“吐纳术”。杀人工具,够利就行了,没人会允许他们超出自己的掌控,越来越强大。
在贾精忠的注视下,孟秋水毫不犹豫便拿了起来,见此,那贾精忠眼中才露出笑意。
“这可是我在皇宫藏珍阁里专门替你找的。”
他说是这样说,但若孟秋水真的信了那他可就是傻子了。
这本秘籍不仅泛黄古旧,而且书册边角更是有着许多参差不齐的缺口。鬼知道这老东西是从那个老鼠洞掏出来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小方正的凹痕。
“白猿击剑~”
勉勉强强认出这四个字,第五个字是早已模糊不清。
不过,只看了一眼,孟秋水便退了下去。“朱雀日后自会以贾公公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对于孟秋水的反应贾精忠是着实满意,此人一手狠辣的暗杀术背地里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特别是一些朝廷官员,但他更看重的,是此人从不问根由。“哈哈,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如此,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玄武统领东厂,而他,便是锦衣卫唯一的指挥使了。
不过半天的时间。
锦衣卫地牢中,此刻孟秋水已从阴影走出,与玄武立于贾精忠的身侧。
牢笼中,白虎琵琶骨被铁链贯穿,锁在其中,他看着昔日同袍,痛苦的闭上了眼,如今,自是明白了什么。
“玄武,杀了他。”
贾精忠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没得选择,他又怎会挑上他,此人武功最弱不说,心性更是反复不定,畏首畏尾,难成大器。
“我来吧。”
孟秋水越众而出,脸色平静。
“噌!”
袖中刃鞭已是抖出。
“你!”玄武稍一迟疑便听孟秋水开口,只以为孟秋水是为了向贾精忠表忠心的,如同抢了他的东西。
只不过,随着一道狭长阴冷的目光看了过来,他口中的话语便全然咽了回去,不敢再有异议。
四大指挥使,说是有四个,但平日里只能看见三个,因为那消失的人总是做着见不得光的暗杀任务。即便偶尔聚在一起,朱雀也是离群索居,与他们格格不入,话语更是极少。
但,他杀人的手段,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恐惧。就是武功最高的青龙每每见到都会眼露忌惮。
狠辣倒还要另说,关键是诡异的让人防不胜防。往往你察觉的时候,便是死的时候。
贾精忠拍手笑道。“好,平日里一直无缘得见你的杀人术如何了得,今日便让我大饱眼福一番。”
“嘭!”
孟秋水手握刃鞭,整个人已是自上跃下,人还在空中,他手中刃鞭便灵动无比,扭动间已是将身边一位锦衣卫腰间的钢刀挑向笼中白虎,直射而去。
“噌!”
不偏不倚,本是直指白虎眉心的钢刀竟是被其一手接下。
白虎,在四人之中自幼便是天赋异禀,气力最大,之后更是凭着那“吐纳术”将自身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笼门已被打开。
那白虎不知是恨极还是怒极,暴吼一声,右手钢刀一反,便硬生生的将钉穿琵琶骨的铁钩斩断,朝孟秋水扑来。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白虎虽然气力惊人,可身形速度与招式灵活连玄武都不如,更别说专门走奇诡路子的孟秋水了。
一刀斩下,横劈竖砍,刀风嚯嚯,却终是无用之功,加之如今怒气攻心,一招一式间全无半点章法,耗费了十数招,也只是给孟秋水的身体上留下了几道皮外伤。
可孟秋水便不同,他并非一味灵活的躲避,而是伺机出手,所攻之地多是人身大忌,或肋下,或手腿关节,或咽喉心口,一击立退,连以伤换伤的机会都没给白虎。
这一战的结局其实一开始便已注定。
就如戏耍一般,不过一会的功夫,白虎已是浑身染血,钢刀脱手不说,双臂垂落,双腿也是瘸拐。
伴随着最后一击,手中刃鞭直朝他天灵挥下,血液便遮住了白虎视线,和意识。
“好!”
贾精忠似乎很喜欢这一幕,玄武则满脸忌惮,见白虎已死,皆是转身离去。
……
夜。
其实在锦衣卫,早已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了,永远都是昏暗的天光,以及一股腐烂的味道,如同一座坟墓。
埋葬着别人,也埋葬着自己。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从来都没有善终的下场,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而每天,都会有无数具尸体从这里被拉出去,拉到城外的乱葬岗,如此,倒是满足了那些野狗。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本来正在大快朵颐的野狗们像是受了惊,忽的四散而逃。
而那尸堆里,一个瘸拐的魁梧汉子正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却发现只有一个大包。而自己浑身的伤口,竟是都涂抹了一层伤药。
他满是复杂的念出了个名字。
“朱雀。”
旋即一头钻进了身后的茂林,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