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
罗老太太出声打圆场:这丫头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女,怎能一辈子呆在府里不出门?若掳走她的人当真是来寻仇的,就算那日不是你带她出去,也会有别人带她出去,遇上这种事,你一介妇人,又能如何?
罗氏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锤着心口,神色间委屈至极:如今外头都在传,是我容不下她,才会找人害她,我我纵然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旁人如何说,不重要。谢老太太看向谢严:曼君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你可莫要信了那些流言蜚语,错怪曼君,搅得家宅不宁。
罗氏闺名曼君。
儿子怎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谢严和缓了脸色,痛心地道:只是,姝儿的脸我本想倚仗姜家的关系,将她与宁王攀上亲,没想到
那丫头不过是脸上多一道疤,不妨事。
罗老太太坐直了身:宁王虽攀不上了,可历朝历代都有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做梦都想飞黄腾达。榜下捉婿也能捉到好女婿,来年春闱放榜,那丫头刚好及笄,你去好生挑挑,到时多给那丫头添些嫁妆,有两个侯府在后头给她当靠山,任她嫁进谁家都不会被人轻视了去。
说到此,罗老太太重又捻起佛珠,苦口婆心道:眼下,将丫头接回来才最是要紧,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太多了,咱们府上的清誉也受影响,你还有阿柔和阿沁两个女儿呢,她们总是要说亲的,有姜家这层关系在,以阿柔和阿沁的才貌,未必攀不上宁王殿下。
娘说的极是,是儿子钻牛角尖了。谢严茅塞顿开,赶忙起身:我这便去姜家接人。
谢严再登忠毅侯府的门,刚透露出要将谢容姝接回谢家的意思,便被太夫人婉拒。
直到谢严说出要开祠堂,让谢容姝认祖归宗。还要将姜莲留下的嫁妆,交给谢容姝打理。更发誓要给谢容姝找个品貌兼备的乘龙快婿,才让太夫人的态度有所松动,最后在征得谢容姝同意后,才勉强答应谢严带谢容姝回姜家。
因着先前谢容姝早已有了准备,第二日下午,她便带着顾夫人为她精挑细选的婆子丫鬟,和足足六车簪钗首饰以及平日吃用的东西,浩浩荡荡去了安平侯府。
这些日子以来,有关谢容姝的话题,在京城已然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以,她前脚刚出忠毅侯府的门,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当载着谢容姝的马车,在安平侯府门前缓缓停下,安乐坊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罗氏带着阖府的丫鬟婆子,早已等在府门口。
谢容姝一下马车,罗氏便红着眼眶迎了上去。
佛祖保佑,阿姝,你能平安无事回来,真是太好了!
罗氏说着,便要哭起来,她上前想拉住谢容姝的手
却被谢容姝后退几步,怯怯躲到了谢严身后:父亲,这位是
这是你母亲。谢严温声道:你怕是不记得了,你小时候都是她在照顾你的。
帷帽长长的薄绢,遮挡住了谢容姝的神情,无人看到她眼底的嘲弄。
她沉默几息,似在回想,而后用一种疑惑的语气,怯怯地问:是是罗姨吗?
罗氏那张欲哭还未哭的面容,在听见罗姨二字后,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就是你罗姨。谢严温声回道。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愿在侯府门前耽搁,以免再给好事之人平添谈资,便顺着谢容姝的话道:你幼时都叫她罗姨。
谢容姝藏在薄绢后的唇,微微一勾。
她佯装怯生生从谢严身后走出来,对着罗氏盈盈一拜。
姝儿见过罗姨。
不叫母亲,却叫罗姨。
罗氏的继室身份来路不正,最听不得别人唤她姨,更何况是从谢容姝这个原配嫡女嘴里喊出来,与姨娘没什么分别。
谢容姝这声罗姨让罗氏咬碎了银牙。
她暗暗腹诽:当年若不是这小贱人迟迟不肯改口喊她母亲,又日日在她面前叫罗姨,她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
罗氏心底恨归恨,可面上却还要做出喜极而泣的慈爱模样。
有谢严前头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再去纠正谢容姝的称呼,便哭着道:这些年我日日吃斋念佛,只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回来,如今你能回来,我便是一辈子侍奉佛祖都愿意。
罗氏说得情真意切,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让外人远远看着,对她这个继母少了些许恶意。
罗姨莫哭
谢容姝迈开脚步,弱柳扶风般走到罗氏面前,她伸出捏着帕子的葱白手指,像鼓足勇气似的小心翼翼抚上罗氏的面容。
罗姨哭的姝儿心都碎了,快莫哭了。
她一边拭去罗氏眼角的泪珠,一边柔声道:罗姨,姝儿如今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定能好好相处。
罗氏做足姿态来迎接谢容姝,本就打着让谢容姝接纳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