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67节</h1>
“邹统领和君大人也入宫了。”王庆赶忙接着说一句。
朝夕眼底微讶,“那城南现在是谁守着?蔺辞呢?”
“蔺统领也入宫了,公主殿下放心,城南和城西在此次戍卫之中多有毁损,现在邹统领留下巡防营在修固城墙的,没有外敌,城门口就好戍卫的多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朝夕来日来都在城门处守着,这会儿几乎也算是养成了习惯了,不去看看还真是不放心,可为何凤钦将君不羡和邹奇也叫入宫中了?
这么几个月了,凤钦可是不曾管过朝内朝外的事,也有很久不曾召见群臣了。
朝夕打量王庆一瞬,本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蛛丝马迹,可看了半晌却是未曾看的出来,王庆低垂着眉眼,十分恭敬的模样,除此之外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来。
朝夕叹了口气,一旁坠儿上前道,“早膳备好了,主子和世子殿下用一点早膳主子再把药喝了再入宫吧。”昨夜没看好朝夕,导致坠儿现在格外的关切朝夕。
朝夕还没说话,商玦先点了头,“如此甚好。”
王庆也在旁边笑,“公主请用膳吧,喝药也不能耽误。”
如此,朝夕和商玦便去了偏殿用膳,用膳之后,朝夕又喝了半碗药,眼看着已天光大亮,朝夕才让坠儿为她更衣。
到底是要入宫,朝夕衣着不能太过寻常,而她已经连着几日只竖一马尾,到了今日,总算又挽起了发髻,“主子可觉得好些了?昨夜都是小人没有照看好主子。”
坠儿心底满是自责不安,终于趁着更衣时和朝夕告罪。
朝夕闻言嗤笑一声,“这可不是你的错,可别——咦——”
朝夕站在床前,两手抬着让坠儿为她系腰带,她本想安抚坠儿两句,可目光一定,却扫到了床上锦被一角半掩着个什么,她没再说什么,只倾身上前将将锦被掀了开,这么一掀开,只看到底下竟然是个小小的,四方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上写着古朴的符文小字,且隐隐有股芙蕖幽香,朝夕不用想这东西便是商玦贴身戴着的,晨间她二人在这榻上耳鬓厮磨片刻,想必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朝夕将小物放进袖中,心想着待会儿交给商玦。
这边厢坠儿没注意那是什么,又低低自责了几句,朝夕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连自己失踪了一会儿都不知道,又笑着开解了坠儿一番才走出门来。
外面白月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正在和商玦玩耍,朝夕一见白月眼底一亮,当即将那平安符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去,而白月亦看到朝夕便冲了过来,前前后后的围着朝夕转悠,朝夕一招手,他便蹭到了朝夕腿来,在她掌心之下乖觉无害。
“多日不见,白月好像又长大了些,可是却更乖了。”
朝夕叹息一声和商玦朝府门外走,商玦笑笑未语,他依然记得,在淮阴山中遇险之后,白月待朝夕的态度一时间大改,彼时他还觉得十分诧异,白月就算喜欢朝夕,可她们相处的时日短,而白月到底是朱雀山脉的万兽之王,怎么可能轻易臣服与人?
可他偏偏就臣服在了朝夕脚下。
商玦本来觉得这或许会永远是个未解之谜,可经过昨夜之后他却是明白了,动物对血腥味儿有种天生的敏感,而对危险和杀意更是敏锐,白月亲眼见过朝夕嗜杀的样子,所以才早早的就臣服在她面前,可惜,那个时候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这么想着,商玦下意识的将朝夕的手握的更紧几分。
二人到了门前,白月被留在了公主府,朝夕看着白月颇有些不舍的上了备好的马车,和商玦一道往宫里去。
他二人独独乘坐一辆马车,上了马车,商玦还是紧紧握着朝夕的手,朝夕弯唇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没觉得哪里不对,何况还有唐术开的药。”
朝夕哪里知道商玦的紧张是因为什么,商玦听到她这话叹了口气,“每次我不在你身边,你总是要出点乱子,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得跟着我。”
朝夕失笑,“这都是意外状况,何况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蜀国内乱也只内乱这一次,难不成还天天内乱不成?
商玦眯眸,“那又如何?你别忘记了,今日本是你出嫁之日……”
提起此事,朝夕只得苦笑,是啊,今日本是她出嫁之日,如果可以,她也想一切按照既定的那般进行,可是似乎从一开始,她这一生就注定了坎坷。
见她苦笑,商玦又不忍再继续拿这事念她,于是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作罢,马车徐徐朝着宫门去,萧条了数日的巴陵城终于见了两分生气,城内的百姓显然都知道巴陵守住了段氏反军逃跑了,于是街上可见三三两两人影,然而主道两侧的酒肆画舫都还关着门,大街之上的巡逻卫队亦是一队接着一队,气氛虽然比段氏反军攻城之时轻松许多,可还是比往日多了几分兵荒马乱,虽则如此,朝夕掀开窗帘朝外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欣慰非常。
“从前不觉得巴陵这般重要,亦不觉得这里面的繁华安稳多么难得,可是想一想,若是昨天晚上我们没有守住,那此刻的巴陵又该是何种模样?”
商玦也跟着看出去,不难想象,商玦带着千军万马攻陷过许多座城池,哪怕他给燕军定下了规矩,可是但凡城破,城内的百姓大都会惶惶不安逃的逃躲的躲,而换了当政者,再想过此前的日子却是不能了,这还是燕军,若是别的国家军队,入城之后烧杀抢掠的事司空见惯,百姓们的凄惨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做的很好,是你救了巴陵。”
商玦语声笃定,是真心的赞美,朝夕失笑,“不是我一个人,都说巴陵的这些兵卒富贵窝出来的经不起战火,可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他们还是能咬牙扛着的。”
“到底是男子汉,只要有几分血气尊严的都不会轻易投降屈从,且这里是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亲人,相比之下,段祺整合的永州大军和中路三处州府的驻军就要松散的多了,临时整合,没有规矩,且大多数人知道段氏此举名不正言不顺,先是理亏,然后只是靠着段氏许诺下的高官厚禄,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们退的比潮水还快,之所以打了三日,不过是仗着人多打人少罢了。”商玦虽说的是血淋淋的战事,语气却温润沁心。
朝夕下颌微扬,“段祺带着剩下的士卒往南边去了,只怕是想往永州撤。”
“撤不了的。”商玦一语下了定论,“至多今日天黑时就能有结果,我和小九交代过,留六公子和段祺一条命,其他人,就不论了。”
这话中仿佛夹带着森森血气,朝夕心底微叹并未反驳,眼看着马车缓缓近了宫门口,朝夕一眼扫到了一串儿的贵族车马停在宫门之外。
巴陵的守城之战刚刚结束,断然不会上朝,而城中还未完全太平下来,这些贵族怎么都不可能主动出府入宫去,既然如此……只能是凤钦宣召入宫的。
好端端的,凤钦宣召这么多贵族入宫做什么?
车马整齐的停在宫墙之外,主人们却不见了,定然是早已入了宫门,朝夕蹙眉,和商玦对视一眼,这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口,朝夕下了马车,王庆也在从后面马车走了下来,朝夕扫了一眼那些车马,“今日父王宣召所有的朝臣宗亲一起入宫了?”
王庆点头,“正是。”
朝夕蹙眉,“这么多人入宫做什么?”
王庆面露难色,“这个……老奴也不知道,王上昨夜一夜未睡,天明时分才得了消息说世子殿下来了,巴陵守住了,然后王上发了一会儿怔,就开始让段夫人为他更衣,然后,就让老奴来请公主和世子殿下,又吩咐宣召其他朝臣宗亲。”
朝夕扬眉,商玦安抚的牵住她的手,“先进去看看,见了蜀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