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陌手中转着茶盏,放在唇边轻轻闻着,道:“真是巧……”
顾缺:“巧吗?你们是尾随我们去千浮,我们是自己要回千浮。”
北宫陌挑眉:“什么叫做尾随?我和落儿,和小安是一家人,你才是尾随。”
顾缺冷笑:“言落认你们是一家人了吗?”
北宫陌意味深长道:“哦,是啊,她现在不认我们为一家人,反而认你为弟弟。”顿了顿,幽幽道:“这位小舅子,你大外甥正月里剪了一缕头发,我怎么劝他都不听,非要剪,实在很抱歉。”
又暗搓搓低声来了一句:“正月里剪头死舅舅,哎……以前他没舅舅,就没在意。”
顾缺铁青着脸,道:“你再怎么在言语上奚落我,言落还不是不认你们吗?”说着朝小安和言落处努努嘴,优哉游哉抿了一口茶,道:“啧啧啧,她就算真的认我为弟弟,你们也得让她认小安为儿子,小安才有资格叫我舅舅啊。”
小安很不争气的与言落僵持了老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涨红了脸,与言落互相瞪眼,最后言落把手中的茶盏都哆了大半,他还是没能说一句话。
言落清醒后,也变得倔强起来,他不先开口认错,她就绝对不会原谅他,虽然他是小孩子,自己不该和小孩子太计较,但是她言落在母亲和姐姐面前也是小孩子的好吗?
既然都是孩子,谁让谁啊?
凭什么要让自己先原谅他?
最后小安讨好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屁颠屁颠地捧着茶盏拿到桌前,递给北宫陌,又蹬蹬蹬跑到她床边,眼眸水亮水亮地看向她,双唇紧抿,眼眸垂下,似乎在求原谅。
双唇嗫嚅,想要开口说对不起。
但“对不起”三个字,在这时候变得沉重,难以开口,他先是努力踮起脚尖,抢先言落一步,把那本书拿过来,再双手递给她。
言落接过书,仍旧不开口,静静等着他,只见小安蹲下来,把言落置于床边的鞋子一一摆放整齐,本来已经很整齐了,他小小的手非得一点一点挪动,摆放得分毫不差的齐整。
他好像是找到了不那么尴尬的诀窍,起身跑到红木衣架子面前,把言落的外衫整整齐齐叠好,放到榻上,再到梳妆桌前,将言落的随手放在桌上,打了结的金色发带拆开,捋顺,金银首饰和珠钗一一摆放好。
此时门外小厮给房里送点心来,他也小跑着去开门,艰难捧着漆红盘往言落床边来,因为他太矮了,没办法把漆红盘往床头桌上放,刚才给她拿书的时候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劲。
这会子只能自己捧着漆红盘,当个桌子一样站在床边,偶尔回过头向北宫陌求助,北宫陌视而不见,手中转着言落喝过的茶盏,根本没有上前帮衬的意思。
言落盯着捧着漆红盘的小安,漆红盘捧过他头顶,把他整个人都给盖住了。
她也不理会,只当他是一张矮桌,伸出手就往漆红盘上的羊角酥去,掰了一块,往嘴里吃去,香味诱人,小安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燥的唇,他手都举累了,娘亲怎么还不开口?
他有些生气。
觉得自己是不被宠爱的小孩子,父皇对他严厉,都不过来帮衬一把,娘亲对他无视,一句原谅的话都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