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逸辰的声音,虽然夹杂着诸如“你叫的也太亲热了一点吧!”此类的咆哮背景音。
杜卓阳松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却翻来覆去地不知道该起什么念头、什么心思。
——这是邵逸辰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隔着万重山水,经由电波传递到耳旁的时候有一种隔离的疏远,杜卓阳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在接到对方电话时,会是什么情景、将做何回答,然而此时却一句话都翻腾不出。
“……我听说你那边出事了,”邵逸辰的话中有着不似作伪的关切,“刚刚钧哲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们都很担心。”
“我没事,你放心。”杜卓阳慢慢地说。
“那就好,”邵逸辰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多照顾自己。”
“好。”杜卓阳回答。
“那我先挂……”电话那端传来了好似争抢的声音,话筒里再传出人声时,却已经换了人。
“杜卓阳,我邵钧哲。”
“对不起,你打错了。”杜卓阳冷淡地说,一点都不像那个刚刚满脸温柔说“好”的男人。
邵钧哲为之一滞,然后迅速地变得更加气急败坏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接不到逸辰的电话!”
“你幼稚得让我齿冷。”杜卓阳讥讽地反击道。
“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房书平在你身边没有?让他接电话!”邵钧哲的口气非常不好,他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房书平了,这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大概是死了吧。”杜卓阳轻描淡写地说,话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咬牙切齿。
邵钧哲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知自己损友秉性的他一点都没怀疑房书平又把杜卓阳惹恼了N次。
——也可能是N的N次方次。
他调整了又调整自己的情绪,斟酌着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俩一向不太合得来,你们俩本身就够难相处的了。但是,卓阳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什么局势!房书平如果在美国出了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难道还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杜卓阳反唇相讥,“就算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又怎样?不发生战争,我那些军火都卖给谁去?”
“你们杜家从华国撤离的时候,那小子出了多大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卓阳冷笑一声,毫不领情:“我求他了?……而且,你身上也流着一半杜家的血,装的哪门子的置身事外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房老爷子要因为这个再拿你开刀,哪儿来第二个房书平帮你擦屁股?”
这句话里的某个词组显而易见地戳中了杜太子现在的最大痛处,于是这位爷一声不吭地从耳边拿起手机,狠狠地摔在了水泥铺就的停机坪上。
屏幕被摔成了片片碎玻璃,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得一塌糊涂。
盛怒之下的杜卓阳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早有等候已久的手下低声向他汇报着维尔市已经发生和正在进行中的复仇结果。
左臂仍然缠满绷带的阿基尽职尽责地为他打开门,“杜少,漆老和其它几个华人社团的主事人已经在等您了。”
杜卓阳阴沉着脸坐上一辆防弹系数做到最高的宾利,后面跟着一长串全副武装的黑色车队,绝尘而去。
达克小镇位于赛纳基亚州和坦尼桑州的交接点,复杂的山地地形和不甚“友好”的气候让这里人烟稀少。
这也让它的另外一个身份成了杜家在这里的一个据点:扼守住两个点之后,就能控制住交汇于此的三条州际公路。
此时,在远离小镇的一个隐秘仓库里,走进了一个和杜卓阳背影略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