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你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受不了取血之苦,便叫人绑了我软禁在地牢中,用我的血去讨你的面子,你不得好死!”
“你你你……小肚鸡肠!我全心全意都是为了父亲,你却如此斤斤计较!”
“爹——”陈晚材懒得再与陈晚材多费口舌,紧紧攥着陈大人的一撇衣角,眼泪扑簌簌地落,“爹要为孩儿做主啊!孩儿做的您是看得见的啊……”
“爹——”陈晚材也更紧凑地往上靠了靠,涕泗横流道,“爹,孩儿才是那个真正为您考量的啊……孩儿的功劳岂能被磨灭……”
“够了!”陈大人被吵得心烦气躁,连声怒吼道,“够了!别哭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立时觉察出了异样,当下惊得一时失语。
若说前两个字声如洪钟,腹有乾坤,那么后半句可谓是堤溃蚁穴,顷刻间崩塌万里。他的声音以惊人的速度苍老了下去。一句话作罢,仿佛掏空了他全身的气力,很快捶胸猛咳了起来。
而那蜷起的指节,正同样心惊肉跳地衰老着,年轻的肉/体失了康健的底色,生出数不尽的丑陋斑点,那是老朽之人才有的印记!
陈大人身后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去拾那宽阔气派的铜鉴,它曾经照见过他年华重现的光彩,如今也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他粗陋衰老的面庞,扭曲的皱纹如蛆虫般向上延伸,吞噬着他残存的年岁,长生大计一瞬间溃败于无,青春风华碎成了黄粱一梦。
“不……不……不可能……”
陈大人的下颌颤抖着,手里如握一团炙火,惊叫一声将铜鉴扔了出去。
陈新材和陈晚材被骇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去看自己的父亲。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吓出一尺外,几十年的光景若老老实实蹉跎在那几十年里,倒见怪不怪,可若是肉眼瞧见了日升月落的瞬息变换,恐惧自然如蔓草肆意丛生。
“容先生……容先生!”
陈大人惊惧无依,这才想起容悦来,可抬头一看,屋内哪里有人!连同那个小道徒,两人不知何时早没了踪迹。至此大梦初醒,恨得陈舒康牙根都要嚼碎了。
“人呢!人呢!咳……咳咳……”他一拳捶在案桌上,却捶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生生咳穿。
“我……爹……”
陈新材哑然,方才还声嘶力竭,这时候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了。
倒是陈晚材脑子灵活些,立时反讥道:“是大哥!那两个神棍怕是早就被他收买了,焉知他是什么心思!”
“你……你……”陈新材气结,“你胡说八道!什么献血之法,闻所未闻!你敢说不是你用来戕害手足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