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跪着的人也连忙去拉杨闯,不让他再说下去,小声地劝他冷静,不要酿成大错。
“我们几个人刚跟着你的时候,谁不是尽心尽力,事事替你考虑为你设想!这么多年来,你又给过几个好脸色?动辄打骂,一生气就要杀人,逼着我们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你是个怪胎,你没有心,你的血是冷的,自然是不怕,可我们不一样!你知道夜夜不得安枕是什么感觉吗!每日夜里被亡魂索命,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周子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重话!如今一时间全部钻进耳朵里,污浊不堪,闭目塞听。他一把扫翻了桌上的笔砚,泼墨如画,嘲讽的花,从案几一直开到了地上的尘埃里。
“好啊,我居然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大的不满!”周子音从桌前站起身,径直走到杨闯面前,看着他,口气却是冲着所有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没有的,没有的……”东丹忙上前抱住了周子音的腿脚,神色里尽是忧惧,颤抖着声音道,“大人息怒,杨闯年轻气盛、口无遮拦,哪里懂得您的苦衷!终究是年岁不够,性子还得打磨,还望大人不要因了这几句玩笑话伤了身……”
杨闯倒是不惧,仍是一脸正色地看着周子音,其余众人自知山雨欲来风满楼,忙去拉他,搡他:“说的什么浑话!钱粮是谁给的,住处又是谁给的,你怎么净记坏不记好呢?不识好歹!还不快快跪下给大人赔罪!”
杨闯知道众人这些话都是为了他好,用来劝和的。可是许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他忍不住。反正也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孤家寡人一个,这条命要便拿去!
“我说的又没错,我跪什么跪!他才该给桥妹妹赔罪!”
说来说去,竟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个女人同栽培了他这么多年的主人叫板!周子音只觉得这是莫大的屈辱,是孬种,是懦夫!这样的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一把抽出东丹的三尺青锋,“今日我便来磨磨你的性子!”
说罢,周子音一脚踹倒了拦着他的东丹和余本酋,冲上前拽住了杨闯的一只手就按在了桌子上,提剑毫不犹豫就砍了下去。
见了真刀真枪的杨闯,此刻才像见到了活阎王,头皮一阵发麻,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本能地想要躲,挣扎着要将手抽出来。而本不会武的周子音此刻怒火中烧,就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气力大得惊人,根本挣不脱。刀光一闪,冷刃直直落下!
“啊——”
随着一声惊天惨叫,剑一偏,一截手指应声落下,殷红的液体自缺口出缓缓流出,流淌在木色的案几上,与墨色相交融,呈现出一抹诡异的颜色。
“我……我的手……”杨闯捧着残缺的右手,五官痛苦地扭在了一起,倚着案几一下子瘫坐了下来。
“起来!你的骨头不是硬得很吗?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