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照却摇摇头:“藏天下於天下兮一性自然平等,出世间於世间兮万像谁敢相谩[2]。灯青姑娘,人并非生而有贵贱,黎民百姓会仰看钟鸣鼎食之家,高处不胜寒之人也会艳羡烟火之处的筚门圭窦。谁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不过每个人的运气不同罢了,世间没有永远的乘坚策肥履丝曳缟,自然也不会有人永远是贩夫皂隶。”
灯青笑答:“我知道,从前小姐时常同我说这些话。”
夏之秋转而看向薛云照,温温地笑出声来:“这下我信了,我们连说大道理的语气都一样。”
“如此说来,那我们便是知己了?”薛云照笑着举起茶盏来,“鄙人薛云照。”
夏之秋也欣然举起一杯茶:“夏之秋。”
茶盏相撞,遇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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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自&lt;a href="<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a>" target="_blank"&gt;宋朝蔡襄的《北苑十咏·造茶》
[2]出自宋诗人释正觉的《禅人并化主写真求赞》
第115章 韶华如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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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门,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与孩提时家中的陈设一模一样。江令桥尘封多年的心底事也在这一刻,一件一件被剖析开来。
十年了,从前那个见了满院尸首大把大把掉眼泪的小女孩,如今手上沾满了形形色色的血,看见死人和看见活人一样平常,不会再轻易流一滴眼泪了。
她缓缓走入庭院,一切恍如昨日般平静恬然,她依旧是那个父母慈爱,独得宠眷的孩子,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没有满院横陈的尸身,没有亲眼见到父母双亲亡故的惨烈。
她有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这是其中最短暂、最美满、最荒唐的一段。
一切显得那么虚妄而不可及,可此时此刻,所有的景象又都是亲眼所见。心处在现实之中,身却在黄粱梦里。
江令桥置身于庭院正中,四面的砖墙草木似乎在眼前转了起来,一圈接着一圈,乐此不疲,越转越快,转得人眼前眩晕,冷汗涔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嗯?哪里来的人声?为什么一直在道歉?
她强忍着眩晕之症转过身,却蓦然看着自己的双亲跪在自己面前,正不住地以头抢地,口中不停地道着歉。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她的口气先是惊喜,忽而又转为忧虑,“你们这是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她正欲俯身去扶他们,却见那二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大得可怕,额前早已磕得血迹斑斑。他们抬起头目眦欲裂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情谊,满溢的尽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