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青!”夏之秋陡然站起身,“我想去一趟宋将军府!”
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怜悯,此刻的夏之秋忽然想同宋景玉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说话。
历朝历代多少和亲公主屈身嫁了外族,走的那一天便在这个朝代永远地死了,没有人知道她们在别的土地过得如何,也没有人知道她们活了多少年岁。大漠之上多见离人,她们最终活成了人心里的一道影子。
夏之秋疾步走出去,却在将要跨出门槛的时候骤然止了步。
心底里有个声音同她说——这番去宋府算什么?平日不登门拜访,待落了噩耗急急忙忙地去了,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于旁人听来,如何不是赤裸裸的耀武扬威,在人伤口上撒盐?
宋景玉不会见她的,如今她最不愿见的,怕就是这么多年来,口中一直嗤之以鼻的夏家女了。
“小姐……”灯青下意识地扶住她,“还去吗……”
夏之秋倚着门缓缓坐了下来,望着不见光明的夜幕,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眸光里有悲惋,有迷茫,也有惆怅。
“灯青啊……”她的头无力地倚在灯青的肩膀上,“与宋景玉……或许那日在宫城门口,便已经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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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景玉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皇权威压,踏上了去往南疆的征程。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傍晚,将沉未沉的夕阳红得可怜,却并未给这个阴沉的日子增添多少光彩,只萤亮了一些人幽深的瞳孔,然而衬得面容和装束更深沉了。
夏之秋没敢上前,马车只远远地停在宫墙之外,挑起一卷帘,小心翼翼地凝视着那堪称壮观的车驾、随从和陪嫁。宋景玉立于人群的最中央,一身红色华服,满头金银珠翠,比受郡主册封礼那日还要高贵耀眼。
可是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像个精致的木偶,淡淡地向皇帝和朝臣行礼,淡淡地作别亲人,上马车时谁也没有倚靠,自己扶着车辕跨了上去。
她自始至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倒是宋坤乾声声唤着,泪湿襟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