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张脸上浮现出狠厉的神色,张牙舞爪地怒斥着:“江令桥,你想困住我?做梦!这是你的身体,痛苦的也只会是你一个人,只要肉身一死,我就可以冲出去!”
“我知道。”
江令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她举起四景,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瞑目向胸膛极力刺去。
可是,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宝剑挣脱了她的手,哀婉地空中一圈圈盘旋,犹如鸿雁低鸣。
四景有灵,不肯将刀刃对准主人。
雨花台是不见天日的寒冰地狱,漫天风沙席卷,江令桥垂坐其间,仰望着那把自年少时便跟着她的宝剑,眼角洇起缄默的潮热。
“哈哈哈——”巫溪的元神伏于耳畔,声音如虫豸爬满全身,“江令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如何啊?哈哈哈……”
雨花台门外,容悦和李善叶已至。
仇人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连同五脏六腑都跟着一同痉挛,江令桥的呼吸发沉,再睁开眼时,满面坚毅,一如数年之前,那个瑟缩于忘川谷一隅,夜夜对长月挥戈修炼,向死而生的少女。
泪水润湿了眼眸,她缓缓看向正门外,嘶哑着乞求——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酷暑降临,雨花台的寒意渐渐散去,江令桥的手缓缓落在自己胸膛,那是巫溪元神栖居的地方,她用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极力呼唤着,“杀了我,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不可以!”李善叶几乎是一声喝出来,袖中的手生生要将玉箫攥得粉碎,“江令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江令桥哀婉地笑了笑,她说:“哥哥,这么多来年来,一直是你在默默承受着血海深仇……你做的太多,什么都考虑得万无一失,可我,我什么忙也没能帮上,还没心没肺地为仇人鞍前马后这么多年……”
“不是这样的!”李善叶颤抖着打断她的话,“不是这样的……”
只要一剑,刺穿胸膛,便能将这十年来的恩怨斩断。眼泪顺着江令桥的脸庞落下来:“所以这一回……哥哥,也让我为阿爹阿娘,为江府满门枉死的冤魂做些什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