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皇帝登位时候,御赐旧太子府,扩建庭院。
顾修此生孤苦,从来没什么家的概念,扩建了之后,有一半的空置,郡王府一共也就十几个小厮,唯一的丫鬟翠环还是照顾嬷嬷的,顾莲池长大以后,他才偶尔回来几次,平时都在营地,从不近女色。
李朝宁也明白,林十三的意思。
他说一个女人单立门户也不容易,倘若享了这郡王府的那一半废宅,旁人万万不敢怠慢。
顾修也算费了心思的,她口上不说,自此对顾莲池的腿也是更上心了一分。
搬家的那天,马车拉着他们一家人,家当没有什么,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是置办好了的,房契一分为二,顾修虽然不在,老管事办事也是个稳妥的,家里给买了四个小丫鬟,四个小厮,还有后院灶房里的厨娘,都安排好了。
林十三依旧回了郡王府,李朝宁开始忙碌了起来,为了方便顾莲池和清止能一起锻炼,她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重新做了更长的双行的架子,说起来也是奇怪,顾莲池从前疼得厉害总是闹脾气,现在自己总是在架子上面一遍又一便地练习。。
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的平和,没过多久,宝儿的户贴也送到了府院当中。
她追着撵着林十三管他叫爹爹,乐得他到哪去都带着她。
时间长了,街坊邻居都知道林十三有了个七八岁的闺女,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孩子娘亲合离了,现在孩子娘找了燕京来,顾修忙地给人扣在了郡王府里,都说也是为了他们两个能合才好。
流言蜚语并不像想象的那样,但也出奇的可笑。
顾修听了之后也只嗤笑一声,他不久就回了营地,将孩子托付给了十三和朝宁。
转眼间落叶就带走了秋,一场大雪覆盖了大地,冬天悄然来临了!
这场大雪来得毫无征兆。
初冬的雪本来也不能站住,可偏偏却是到处都积了雪,这几天李清止扶着拐杖走得越来越顺,可顾莲池一旦离开架子,还是重心不稳,给营地送了几次信,顾修没有回来,据说边疆那边又不太平,忙着操练兵将。
他越是不回来,顾莲池是越发的沉默,李清止能走了以后,他连续两天没去练腿了。此时坐在书房里面练字,喜童给他倒了水,很怕他口渴。
其实刚才一直喊口渴的不是他,是宝儿。
顾莲池回手一指,喜童当即明白过来,小公子这是给宝儿叫的,赶紧他身后走了过去,只不过没等到她面前,他就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天到晚的精神,怎么一写大字就困觉呢!”
老夫子此时不在,宝儿就在顾莲池的身后,竖着一卷书遮掩着自己的脸,趴在胳膊上睡得正是香甜。顾莲池回头,将竖起的书移开一看,真是无语。反正只要让她练写大字,不是饿了就是渴了,不是倦了就困了,桌子上的宣纸有一大半都空着,可能就刚才拿笔戳他后背说要喝水之后,就呼呼睡着了。
他回头提笔沾墨,在喜童的惊呼当中瞪了他一眼。
宝儿呼吸浅浅,睡得正熟,脸上刷刷几下凉,迷迷糊糊一睁眼,就对上了顾莲池面无表情的脸,她眼睛一转发现自己睡着了,怕流口水,忙抹了把脸,结果脸上未干的墨,抹了一手黑。
喜童捂着嘴乐:“哈哈傻宝,变成小花脸啦!”
顾莲池表情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和他无关一样,宝儿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他:“你画我脸干什么?”
他扬眉,继续装无辜:“不是我。”
瞎话,他手里还拿着笔呢!
宝儿身形一动,顾莲池下意识后仰躲开,生怕她报复,可她的目标却是他手里的笔,一把抢过来,在手心里攥了俩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了,宝儿已然一脚踩上了桌子,倾身一向前,两手给他的脸捂了个严严实实的。
喜童啊地一声:“快放手快放手!”
宝儿很听话地放手了,瞪眼看着他们。
顾莲池伸指在脸上刮了一下,简直是惨不忍睹了,全是墨,他抬眼看着宝儿,回手抓过了砚台来就往她身上泼,结果宝儿早知道他不能善罢甘休,一下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蹬蹬蹬地就跑了。
她跑到外面趴窗户对着他哈哈地笑:“我走啦!”
顾莲池当即皱眉;“你回来!”
喜童忙地推着他往出走:“宝儿你站住,明知道我们公子追不上你还跑!”
宝儿见他出来了,对他们做了个鬼脸是转头就跑,冷不防狠狠撞在了一人身上,咕咚自己摔了个仰八叉不说,揉着额头一起来,发现撞到的人是老夫子,此时这老头子也仰面倒在雪地上哼哼:“诶哟,我的老腰……”
李朝宁是很乐意让她和顾莲池一起的,方便她照顾不说,还能一起蹭个教学,这老夫子可是带着宝儿三叩九拜过的,宝儿当即傻眼:“夫子!”
完了闯祸了!
她眼巴巴地回头,可才刚从书房冒了个头的主仆二人,此时后退两步,已经回到了屋里去了。
宝儿的小花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赶紧去扶夫子,与此同时,翠环匆匆跑进了这院子来:“喜童!喜童快出来,宫里来人啦!诶哟老夫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