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低头快步走掉。周望元一直目送她走上大街,心里有些怅然。陈姑娘的脸色从打了照面就很难看,难道是......她不想见到自己?
少年,想多了,陈姜满心忧虑哪里顾及得了他的感受。
从师焱嗖一下飞走起,已经好多天没现身了。陈姜本以为自己骂得难听,这家伙生气了烦她了不会再来找她玩了。可了解周家父子的状况后,又觉得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他俩刚刚认识,交情不深,对自己感兴趣大约也就是阴阳眼的关系。一人一鬼一强一弱,他又没有求着自己的事情,没必要为她善后啊。莫非,他不想跟她翻脸,气消了以后还会来缠人?
想不通,心又烦,陈姜深恨自己无能,如果拥有强大的力量,谁给她带来困扰就把谁揪过来暴捶一顿,那该有多么痛快!
不想师焱,一想到他就丧失斗志。爱来不来,来了自己接着骂,陈姜甩甩头,要过日子要做生意,不能为个鬼毁掉新的人生。
回去路过卫所,大房一家人不见了,陈姜还道他们总算开窍去找苦主求情了呢。回到大槐树村才发现,五口人一个不落全回来了。
老宅门口停着张家姑母的马车,院里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唱着大戏。影子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飘进屋里,一会儿飘出院子,恨不得生出两个脑袋四只耳朵两双眼,好把两边的热闹都看个巨细无遗。
早上把廖氏喊了回来,这会儿她依然不在家,估计又被老宅叫去当使唤人了。赵媞独自“坐”在桌边,托着腮,望着后窗,陈姜进门她也没有反应,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陈姜脱下竹筐,自己倒了碗水喝,与赵媞面对面坐着,“也不来迎接你的尊主一下,想啥呢?”
“你要愿意把我带去京城找袁熙阿桃,我天天把你当菩萨拜。”
陈姜被她逗乐了:“你去啊,我又没关着你。”
赵媞翻她一眼:“有妖怪,我又不认识路,怎么去?”
“打听着去啊,一路都有死人的,一路都有鬼,你问问路不就知道了。”
“本宫岂能跟那些布衣庶民问路,它们若是看本宫貌美,心怀不轨怎么办?”
陈姜不忍直视地斜觑她:“你以前就是这么折磨袁熙的吗?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抱着你那公主身份死不撒手,到哪儿都要讲究个贵贱尊卑,逃亡三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媞听她讽刺,傲娇地仰下巴:“不要污蔑本宫,本宫说的是貌美,并非身份!”
“一般吧。”陈姜故意激她:“穿得也一般,长得嘛,还没我家小鬼好看。”
“胡说!”赵媞果然发怒,“那种蒲柳之姿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本宫活着的时候是大周第一美人,父皇亲口说过的,死了也是第一美鬼!”
陈姜哈哈大笑起来,被师焱带来的忧虑在赵媞这儿缓解许多,“好好,第一美鬼,我不管你第一第二,别成天拉着个脸让我看了难受就行。袁熙不是小孩子,不会主动找死,你暂且不需为他担心,若五年内我攒够了钱,肯定会带你去京城故地重游的。现在,你作为一只鬼,还是干点儿鬼应该干的事吧。”
“什么事?”
“去给我找找十里八乡,有没有即将办丧事的人家。”
赵媞嫌恶:“我才不去。”
“不去我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我就不能带你去京城。”
赵媞想了想:“有啊,现成的一户,你那什么姑父姨夫的不是快死了吗?”
对啊,张璟快死了,不知他姑母愿不愿意花钱给他烧点好东西?
想想那只厉鬼,陈姜觉得很有意思。它没有兴风作浪创建鬼屋叫人有进无出,也没有狂撒阴气设置鬼打墙把人困死原地,没有吓人,也没有给人制造幻觉——张姑母和那表妹都好好的。由此推断,它目前只针对张璟一人。
不祸及无辜的厉鬼陈姜第一次见,张璟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答应了答应了!”影随声至,一阵风似地飘到陈姜眼前,速度快得她都看傻了眼。影子这是吃了追风丸了么,动作咋这么快呢?
“答应了,小姑答应冲喜了。”影子激动得好像自己要去冲喜一般,张着爪子乱抖:“这可咋办,张公子都要死了,小姑真愿意去做寡妇啊!”
陈姜疑惑:“她答应了?亲口答应的?”
“那倒没有,小姑闹了一夜现在睡觉呢,张家姑母来问回话,三叔说她答应了,月底就来迎亲。”
陈姜嗤鼻:“你三叔说的话你也能信,小姑没开口,这事儿就不作数。”
“可是奶奶也说答应了啊,都把张家姑母送走了呢。”
陈姜眯起眼:“哟,这是要对闺女玩阴的了。”
影子不懂,卒年十九观摩学习过高段位宫斗的赵媞却懂,仍是送出白眼一个:“穷山恶水出刁民。”
厉鬼只针对张璟一个,陈碧云能嫁吗?不能。第一厉鬼无常,也许它是在享受一个一个弄死的快感呢?现在是张璟,说不定接下来就轮到姑母了;第二以陈碧云的气性,骗嫁之后张璟死了,她就是下一个厉鬼。死了是厉鬼,活着更是厉鬼,仇恨打击面绝不仅仅限于老宅一帮人,陈姜这个要“沾光”的侄女也跑不掉。
陈恩常目光短浅得还真以为把人塞过去就能坐拥张家家产了。任他口舌开花,也不可能从被迫当了寡妇的陈碧云手里骗出一文钱来,不花钱雇人打断他的腿就算顾念兄妹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