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华久久不语,过了半晌,说道,“送扇丫头进宫去选女官吧?”
严氏一愣,“女官,这只怕太委屈扇丫头了?”
谢之华满脸不耐烦,讽刺的说道,“这丫头受的委屈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就在此时,谢之华想起了已经离京的章素青,临行前,他去送她,她再三恳求,若是二姑娘找不到合适的亲事,就送她入宫去当女官,先前因谢之华要将女儿许给甘家,章素青对他颇有成见,她走时有此嘱托,谢之华再不忍拒绝她。
严氏沉思半晌,说道,“老爷若是决定了,那我也只能听从。”
实在可惜,养了这么大的姑娘,白白送进宫里做女官,若是做个寻常等级的女官,对家族没有多大的助力,只是要想在宫里出头,必得处处花钱打点,这又是一笔花销。
夫妇二人相对半日,谢之华对严氏说道,“扇丫头的名字我已报上去了,这两日,你就寻空告知扇丫头一声吧。”
严氏点头,那谢之华便要出门,严氏送他到院门口,直待他的身影消失,方才问可云,“姑娘们正在做甚么?”
可云回道,“才刚差人去看了,姑娘们在后花园里掷壶。”
严氏说道,“等姑娘们散了,你叫二姑娘来我这里一趟。”
可云称是,严氏自扶着她的手回了里间。
且说谢宝镜今日又邀了一班姐妹们在信国公府小聚,天色渐晚,谢家送走各府的小姐,谢宝扇等人也乏了,几位姑娘刚要回屋,就见严氏的陪房赵宝进家的来了,众人见她此时过来,必定有事要吩咐。
赵宝进家的笑咪咪的和诸位姑娘问好,转头看着谢宝扇,说道,“二姑娘,太太请你过去说话。”
谢宝瓶担忧的看了一眼谢宝扇,那谢宝镜问道,“赵婶子,太太请二姐姐过去有甚么事呢?”
赵宝进家的说道,“太太并未说是甚么事,只叫姑娘们散了,就请二姑娘去一趟。”
谢宝扇思索片刻,对几位姐妹说道,“你们先回屋,我去去就回。”
谢宝扇随着赵宝进家的去了,几位姑娘慢慢往抱厦走,这些日子府里虽不许议论谢宝扇的亲事,只是这会儿太太又请她过去,谢宝镜不免也跟着悬心,她问谢宝珠,“五妹妹,这些日子,甘太太可曾上门?”
谢宝珠日日在严氏屋里抄书,直到梅靖来了了,严氏方才免了她学规矩,只是行动不自由,但凡走动一步,就有教养嬷嬷跟在身边,那教养嬷嬷是严氏的人,谁的情面也不给,谢宝珠敢怒不敢言,没过多久就被教训的服服帖帖。
“甘太太已有些日子没来请安了。”谢宝珠说道。
先前她在甘姨娘身边,暗地里还敢称甘太太一声舅母,教养嬷嬷换人后,再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原本甘家和信国公府结亲已是十拿九稳的事,谁想中间插/进了一个怀王,想到这里,谢宝珠嫉愤不已,只恨怀王识人不清,谢宝扇何德何能,能被他看中?
听了谢宝珠此言,谢宝镜心中暗道,甘家的人不来了,近日老爷也冷着甘姨娘,那便不是甘家。她虽不喜怀王飞扬跋扈,不过怀王出身皇室,还有一副好皮相,甘家给他提鞋都不配,可惜老爷和太太不欲和怀王府结为姻亲,上回她问了太太一回,反倒被训斥一顿,骂她失了姑娘家的贞静。
眼见谢宝镜闷闷不乐,梅靖笑道,“舅母找二姐姐过去,必定是有正事要说,咱们这里胡乱猜测也无用,等到二姐姐回来,一问她便知了。”
谢宝珠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这些时日,老爷和太太为二姐姐操碎了心,二姐姐倒是宽心,还跟着咱们一起吃喝玩乐呢。”
谢宝镜瞪了她一眼,问道,“你听谁说的,难不成是甘姨娘,要不是甘家痴心妄想,老爷和太太用得着这么操心?”
谢宝珠气得脸色发青,她怕给甘姨娘惹祸,忍气说道,“我何曾是说从姨娘那里听来的?只是恍惚听哪个下人们嚼舌罢了。”
谢宝镜说道,“你要是听谁嚼舌,很该告诉太太,叫太太治他们的罪,二姐姐是咱们亲生的姊妹,你不说维护她,竟还要拿来取笑,当真比外人还不如呢。”
两人拌起嘴儿来,脸上都带了怒色,谢宝瓶拉了拉谢宝镜的手,劝道,“三姐姐和五妹妹不要吵了,招来教养嬷嬷,太太又要派人来询问。”
同行的媳妇婆子一大堆,谢宝镜沉着脸,不再说话,谢宝珠刚被解了禁,唯恐严氏又将她拘在东院抄书,于是不情不愿的闭上嘴。
梅靖初来乍到,却极会看眼色,她进公府也有一段时日,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是这几回在信国公府聚会,偶尔那些姑娘们看谢宝扇的眼神,再兼之今日听到谢家姊妹起了争执,梅靖猜想恐怕谢宝扇的亲事不顺遂。
几位姑娘各自回屋,唯有谢宝瓶,始终不能静心,一篇心经抄写半日,才写了两行字。
谢宝扇随着严氏院里的小丫鬟进屋时,严氏正在低头理着一团彩色的丝线,旁边的炕上放着一缕缕理好的,她自打从高老太太手里接管内宅后,就很少管这些小事,东院的丫鬟多得很,用不着她来做这些小事,午后可云收拾屋子,从箱底找出这些裹成一团的丝线,她原本要找小丫头来理线,严氏见了,接过这些线团,她耐着性子理了大半日,总算理了得差不多,如今就剩手里这最后一团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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