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管教赵玉珍的就是眼前这位张嬷嬷,赵玉珍冲着张嬷嬷讨好的一笑,张嬷嬷却绷着脸,理也不理她,赵玉珍闹了个大红脸,难为情的低下头。
李嬷嬷看着名册,嘴里念道,“信国公府谢家谢宝扇。”
谢宝扇听到自己的名字,正要站出来,就见一行人进到屋里,打头的是个身量矮小的老妇人,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头上斜插着一枝镶宝石寿字金簪,腰带上缀着五眼金扣,张嬷嬷看到她,连忙收起名册,上前说道,“李大人,有话您吩咐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来一趟呢。”
这姓李的老嬷嬷似是腿脚不便,她扶着小宫女的手,腰板仍旧挺得笔直,笑道,“我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而来。”
张嬷嬷一听是皇后娘娘指派她过来的,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请李大人赐教,莫非下官哪里的差事没办妥当?”
李嬷嬷是从潜邸就服侍在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官,只因年事已高,又常常三病两痛,平日等闲不出坤安宫一步,张嬷嬷入宫也有多年,资历却比不上她,又不比她在皇后娘娘身边有体面,是以对她毕恭毕敬。
“那倒不是。”李嬷嬷微微一笑,她朝着屋里待选的女官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谢宝扇身上,说道,“哪位是信国公府的谢宝扇姑娘?”
谢宝扇心头一紧,站了出来,朝着她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回李大人的话,我便是谢宝扇。”
李嬷嬷上下打量她一眼,赞许的点头,而后对张嬷嬷说道,“张大人,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位谢姑娘就由我来带她。”
张嬷嬷何曾敢说二话,李嬷嬷好些年不带见习女官,如今这批新人刚进宫,她就要走了谢宝扇,张嬷嬷少不得会想起谢宝扇背后的信国公府。
“有李大人亲自调/教,这是她的造化。”张嬷嬷恭维着说道。
李嬷嬷对谢宝扇说道,“你这就随我回坤安宫复命吧。”
谢宝扇称是,她默默跟在李嬷嬷身后,走出司薄处。
雪渐渐停了,涌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只是天寒路滑,有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扶着李嬷嬷,坤安宫颇远,她们一行人走了大半日,远远看到一座高耸的宫殿,宫外有侍卫把守,走到近前,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坤安宫’三个大字。
入了宫门,有个精瘦的小太监跑过来,他把小宫女挤到一旁,扶着李嬷嬷的手,连声说道,“我的嬷嬷,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已差人出来问过几遍,怎么着,腿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叫两个小宫女给你老人家揉揉腿。”
李嬷嬷被他逗笑了,骂道,“猴儿,就你嘴甜,还不快去向娘娘通传。”
小太监没有急着去通报,反而伸着颈子四处张望,直到落在谢宝扇的脸上,笑嘻嘻的问道,“这位就是谢姑娘吧。”
李嬷嬷朝着他的头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笑骂,“往后就在一个宫里当差,有你们说话的时候。”
那小太监这才松开李嬷嬷,小跑着进殿通传,不久,他出来请李嬷嬷和谢宝殿进殿,谢宝殿凝神屏气,随着李嬷嬷进到正殿。
殿内中央立着一架绣着凤穿牡丹的屏风,李嬷嬷领着她绕过屏风,进到里间,坤宁宫烧着地龙,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屋里暖烘烘的,披着斗篷的谢宝扇甚至感到后背有些发汗,她始终低头看着脚下,直到李嬷嬷说道,“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谢宝扇跪下,俯身磕了一个头,说道,“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在她眼前,是一双大红色素缎凤嘴鞋子,凤嘴上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这时,一道声音温和的说道,“抬起头来。”
谢宝扇抬头,双眼仍旧微垂,并不直视问话的人,那声音又问道,“你便是谢宝扇?”
谢宝扇飞快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是谢宝扇。”
问话的那人自然就是一国之母,当今的皇后娘娘杨氏,她乃是皇上的原配发妻,已年过四十,保养得宜,看起来依旧像是三十来岁的妇人。
杨氏端坐在炕上,她叫谢宝扇起身,微笑着说道,“果然长得好模样儿。”
谢宝扇红着脸回道,“娘娘谬赞了。”
杨氏看着她,说道,“本宫听说信国公的女儿入宫选女官,心想既然是谢家的姑娘,必定和别人不同,这才叫李嬷嬷要了你,往后你跟着李嬷嬷好生学习,切莫辜负了本宫的期望。”
谢宝扇轻声说道,“臣女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说话之时,有小太监来传话,“娘娘,怀王殿下求见。”
第22章 听到怀王的名字,谢宝扇……
听到怀王的名字,谢宝扇衣袖里的手一抖,皇后杨氏瞥了她一眼,对小太监说道,“快请怀王进来。”
小太监一路小跑出去传话,很快,就见怀王李善走进内殿,他身穿玄色窄袖蟒纹长袍,足蹬黑色长靴,头上束着金冠,身后有个小太监,怀里抱着他刚脱下的黑色裘衣。
怀王进屋后,先对皇后杨氏行礼,杨氏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一些慈爱,她道,“你许久不来给本宫请安,今日怎么竟有空了?”
圣上登基之初,为了安抚臣心,将年幼的李善留在宫中抚养,他和太子李恒同龄,一同住在皇后的坤宁宫,直到进学,太子搬进东宫,李善搬到玉泉宫,平日他和太子常到坤安宫给皇后请安,后来出宫开府,渐渐来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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