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与他们一母同胞的叶慎之就成了天然的好沙包。
看啊,他又没用又恰好可以拿他出气,毕竟也是那几个的亲兄弟不是?
于是,幼时的叶其允和叶其裳就倒了大霉。可以说,叶其裳若是没有叶其允的保护,未必能活得到五岁。那时的叶其允还不是后来戴着纨绔子假面的废物,小时候的他曾像一头狼,凶狠暴戾,只是后来将这一切都收敛了起来。
他从未断过和叶其裳的联系,哪怕她被关到了巫殿里,仍然偷偷地通过京城的叶慎恬送信回来。
从小他的心中便只有这个妹妹,更与其相依为命,怎么忍心轻易放弃她?
“叶无莺,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叶其允高声叫了起来。
叶无莺冷漠地说,“那又怎样,面前这个要杀我的,还是我的父亲呢。”
这个世界给他的父母都不是什么能让他生出孺慕之心的类型,看着叶其裳说为了他好,实则他在叶家那么多年,她可有问过一声?赵申屠好歹还派了个青素在他身边呢,哪怕这个青素是个探子,却也实打实地保护着他过了那么多年。
上辈子如果没有青素护着,或许他在叶家就已经丢了性命。
那个时候,叶其裳在哪儿?别说她已经彻底不能控制自己,事实上直到现在,她仍然是有自主能力的,尽管思想会受到老妖婆的影响,却也不能说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说叶无莺压根儿不想给她找什么借口。
但是,那边要对叶其裳动手的人也是赵家的更坚决,不论是司卿还是谢玉阿泽,到底还带着点儿顾忌。
赵申屠这个冷情冷性的人连自己的子女都得不到半点怜惜,就别说叶其裳了,所以赵家他带来的那群高手都是下了死手的。
可惜一名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明明占据着实力和人数的优势,却也一时间没有拿下她。
叶无莺对叶其裳没有感情,然而那名给他批过命害得他上辈子死于非命这辈子杀机环绕的始作俑者就在她的身上,祖巫又怎样,叶其允这个老妖婆的称呼用得好。
“不用再看那边了,那是他们的事。”赵申屠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冷酷,他缓缓抽出手中长剑,指向叶无莺。
他并非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帝王,事实上赵申屠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
宫殿之中显得十分空空荡荡,那些太监宫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黑影落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上,却是几个世家的高手,他们犹豫了片刻,到底不敢过来。
赵申屠和叶无莺之间若真的打了起来,他们自然不想插手。
结果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太自大了,不是不想插手的问题,是根本不能插手,一群圣者贤士都脸色大变,因为他们从未想到有圣者可以强到这种地步,实在是骇人听闻。
“这、这还是圣者吗?”一个年老的圣者哆嗦着嘴唇说。
与他们全然不像是一个境界的人了,在他们眼中,不论是赵申屠还是叶无莺,都如同神魔一般强大。
“圣上便也罢了,这叶无莺年纪如此之轻,怎会——”
“他本就不能以常理论之,虽说那批命多半为假,但此子确实非同寻常,我若是圣上,怕也容不下他。”
成长得太快,快得令人心生恐惧。
剑气卷起风暴一样的飓风,他们赶紧跳开,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宫墙碎成砂砾。
明明同是圣者,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那两个声音,只偶尔的剑光闪烁,就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将自己换到赵申屠或者叶无莺的位置,怕是早已经毙于剑下。
“快回去吧,恐怕此战不管谁胜谁负,京城都有一场乱子,赶紧回去约束子弟,低调行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仅如此,他们心中都很清楚,恐怕众人都会转移一些重要物资和嫡枝子弟出京,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赵家的功法素来暴戾凶悍,在赵申屠和叶无莺手中使来,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他们都用剑,赵申屠的剑银白犹如一条雪练,实则坚硬刚强,宁折不弯,它没有剑柄,赵申屠的手就握在那银白剑身上,他的手却并没有因此鲜血淋漓。
正因为没有剑柄,这几乎不像是一把剑,而像是一根尖锐的刺。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根刺,海中有巨鱼,凶恶狰狞,连海鲨都只能成为它的猎物。这根刺正是它的身上最尖锐的一根脊骨,天生神异,锋利非常。
叶无莺的剑却并没有那么多花头,他重视的从不是剑,不管什么剑到他的手里,都只是剑。
“轰隆”一声,宫室崩塌的时候,其余人与春山楼的交战已经彻底占据了上风,应当说那位祖巫完全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明明那父子两人已经按照她的计划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哪知道竟然让手下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这全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应当说叶无莺之前讽刺得没错,她生活的年代与这时候不同,哪怕在春山楼蛰伏了二十年,她还是没能全然适应这个年代。
勾心斗角、暗算陷害,手段却还不如一些小世家的子弟。
赵申屠的剑沉重如山,叶无莺的剑爆裂如风。
论对剑法的沉淀积累,叶无莺不如赵申屠,他不仅有这么多年的时光,且和叶无莺不一样,他是一步步踩着尸体打过“天下江山”的,一遍遍地从头开始,使得他对赵家功法的理解无人能及。
叶无莺却也有自己的优点,他只取一点。赵家功法素来狂暴不羁,他便只取其暴,因此,叶无莺的剑比赵申屠更加凶狠霸道,几乎每一箭都带着一去无回的暴戾。
一时间,这对父子根本分不出胜负,只是叶无莺的身上添了几道伤痕,赵申屠也被他一剑伤了左臂,鲜血浸透了衣衫。
“不、不要这样。”甜美的女声无比凄楚,“你怎可这样对我!”这话自然是对赵申屠说的,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说叶其裳未必是真的爱他,这话并非没有依据。
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叶其裳为他着迷,因为她的一举一动无不说明了这点。可是渐渐的,赵申屠忽然发现,与其说叶其裳真的爱他,还不如说她一遍遍地在说服自己深爱着他。
否则叶其裳怎会喋喋不休地将对他的感情挂在嘴边?偶尔情浓之时,在她的眼睛深处却有一丝挣扎和犹豫,这并未逃过赵申屠的眼睛。
他本就擅观人心,老妖婆的手段称不上多高明,只是他想不到此人躲在叶其裳的体内,方才一时间没有想到而已。
也因此,赵申屠早就对叶其裳没了兴趣,若非她还算好用,赵申屠压根儿不会让她好好待在春山楼——若非是她,他也养不出穷奇这样的凶兽。
“先不要杀她!”忽然有个声音说。
谢玉一看,沉下脸来,“莺莺让你守着外面大营!”
来人竟然是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