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此时开口挽留,就是在断渝辞的路,影响她的工作。
渝辞闻言果然放下铁签子,像是在思索什么,神色极为认真的样子。就在鞮红已经做好接受她明天,最迟后天就会回去的打算后,却等来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等吃完杀青宴吧。
言落,又若无其事拿起一串金针菇,细嚼慢咽起来。
鞮红却拿着咬了一半的鸡翅,停在半空大脑当机了十来秒,终于才反应过来。
小嫒已经高兴地欢呼起来,啊啊啊渝辞姐你刚刚没骗我吧!你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吗?!!!
矜持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鞮红在内心默默哼了一声,面上八风不动继续低头啃鸡翅,只有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了勾。
***
自从渝辞搬进来之后,一干助理都比平日躁动不少,只要渝辞一在客厅露面,甭管干啥就连倒杯水都会被N双目光锁定。
虽然称不上万众瞩目,但是糊如锅贴的渝辞还从未在戏外有过这么惊悚刺激的体验。
诶,长得是挺好看,听说演了很多年戏呢。
澔哥怎么会对她如临大敌啊,也没啥特别之处啊。
关键我也没觉得我们鞮红姐和她有啥不对劲的,她在这我天鞮红姐居然都自觉看剧本了。
该不会其实对人家倾心的是澔哥本人吧?这才要让鞮红姐避讳?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看这个渝辞对我们鞮红老师也不怎么热情,说话都冷冷淡淡的,澔哥不至于这么防着鞮红老师吧。
这种感情上的事谁说的清楚,保不齐鞮红老师和这个渝辞是双箭头,澔哥苦逼单恋啊!
有道理啊有道理
渝辞:咳。
霎时鸦雀无声。
渝辞头疼的揉揉脑袋,翻过一页笔记本,接着做组讯笔记。
房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群人浩浩荡荡拥着鞮红入内,留在酒店的几个助理也跟着蜂拥而上。
快快快去准备热水!
怎么了这是鞮红老师怎么在发抖!
谁知道今天突然下这么大雨,导演临时加了场雨中双人戏,鞮红老师淋了好久的雨,一下给冻着了。
快快快先进被窝暖暖!!
电热毯去铺上!先把被窝暖了!
渝辞以前也不是没有演过下雨天的戏,有一回让她在雨中追汽车,司机坐在车里一遍一遍吹着空调慢慢开,她在后头淋着大雨一遍一遍跑,临到胸衣都完全湿透,紧身西装冰凉刺骨贴在身上,却叫不出一句苦。
等戏结束也只是拿来椅子上别人擦过的大毛巾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再在外头套一件帝戏特发的羽绒服校服,顶着腊月寒风一步一哆嗦地寻一辆空闲的化妆车回暖。
等反应过来时,神思已经飞出去一半。她对鞮红没什么嫉妒心理,只是单纯觉得,原来有名声也挺好,在这种时候能够有这么多人照顾,关怀,是很幸福的事吧。
至少,不会那么苦。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鞮红便已经洗完热水澡,吹干头发,舒舒服服的睡在换好大全套被褥,电热毯烘得暖融融的被窝里听雨喝咖啡了。
渝辞等里面鞮红允许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玻璃窗的窗帘的往两边束着,暴雨如狂扫荡着玻璃窗,一排排水珠无尽往下滑落,房间里昏暗暗的只有床头开了三盏壁灯,微弱的光线投落鞮红手中零散的剧本纸页,能把一切阴冷潮湿隔绝在外,留下一室暖绒。
鞮红见渝辞进来,把手中咖啡杯放到床头柜上,捏着剧本有些不好意思坐起身来。毕竟说实在的,自从她千里迢迢从瑶县跑到帝都,让人家继续教她演戏以来,她就没再在人家面前露出过这种千人捧万人宠的骄奢模样。今天只是淋了个雨就被这么伺候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夸张了。
其实也难怪鞮红会这样,毕竟今天是她第一次淋雨戏,被暴雨浇得一头懵,以前倒还怕自己演戏时分心,这下好了,直接淋到失去思想。厉导一喊卡就一堆人围上来跟抢救似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等意识恢复过来就已经浸泡在热水的海洋里冲浪了。
以前并不会接这种吃苦的戏,或许是渐渐体会到做演员的乐趣吧。
那场戏是鱼玄机和新入席的剑客在雨中缠绵的情节,宴席上一见钟情,琴音撩拨,借故先后下宴,来到后花园就是一通天雷勾动地火。没有直接亲吻唇瓣,而是用巧妙的构图拍摄鱼玄机留恋剑客英朗眉目的镜头,以及有艺术感的肢|体|纠|缠,便将这一场雨中|留|情的戏码发挥到淋漓尽致。
男演员是另一家近年来小有势头的公司力捧的新人偶像,厉导看中他剑眉星目腰间配剑如从古战场踏雪而来。但有其貌不一定有其骨,一场雨中戏下来他立刻叠声喊冷冷冷一路喊到车里。
而鞮红下了戏后的感觉,却只有一个字来形容
爽。
或许是因为临时加戏,没有那么多心理准备时间,说了开始就要上。加之又是临时发挥极佳一条就过,让鞮红产生一种光速经历一场梦的感觉。
一股无法言说的,如烈火从心底攀升直逼天灵盖的酣畅淋漓被滂沱雨声和暖意蒸腾的被窝一催,她一下拉住渝辞的手,熊熊火焰聚汇成龙似要从双眸中呼啸而出。
渝辞当然是被吓了个半死。
小心翼翼试探,你吃错药了?
鞮红连忙摇头,不是的渝辞,我不知道和你怎么说,今天厉导加了一场戏,是鱼玄机和一个剑客雨中缠绵那种,我一开始怕尺度太大,但是拍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厉导太厉害了,我觉得我演得也很不错,雨很大很冷,但是我好享受啊,我们还在雨中舞了剑!我不知道同谁说这种感觉,啊真的好爽啊!
渝辞抽着嘴角听她说完一连串的激动之辞,不禁莞尔。
过瘾吗?
嗯嗯,过瘾!太过瘾了,原来这就是演戏吗
自从认识渝辞以来,这样的感慨出现了太多次。原来这就是演戏,她被人领着看见了门内的奇光异景,并有幸亲身尝试。
鞮红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的。虽然她很少言说。
渝辞点点头,拍拍鞮红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现在既然已经对这类戏份接受度高了,也掌握到些窍门,以后就不要用那种冒险的办法了。
嗯!鞮红答完,突然意识到不对,什么冒险的方法。
渝辞干咳了声,
第一回在鞮红面前有点不自然的答道:就是那个啊。
鞮红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哪个哪个啊?
渝辞犹豫再三,把脸扭过一侧,压低声音道:就是你先前不是为了找戏的感觉,决定那样吗?
那样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