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那个山村里头医疗资源有限,看不好小茉莉的病,女孩就这么被拖了几天,伤口已经重度感染,危及性命,孙婆婆他们实在没办法,这才拨通了鞮红的电话,万幸鞮红没换手机。
鞮红立时跳下床,打开她并不怎么鼓的钱包数了数,思忖片刻,对电话那头道:我很快就过来。
随即她找出井澜留下的名片,对着那个手机号拨了过去。
十分钟后井澜出现在卷帘门前,妥帖地把鞮红的猫狗们接上车。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井澜对鞮红承诺。
鞮红其实不太愿意麻烦井澜,从前只有她帮别人,现在落魄了,也不习惯坦荡地接受别人的援助。
但是她现在真的力量有限,有些事又不得不做,便只能先将人情欠下。
那个还有个事。
井澜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见她还有事便停下来静静等着。
我能向你租一天车吗?
山村偏远,是飞机高铁都到不了的地方,只能自行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驱车而上。
井澜不仅免费提供了车辆,还找了两个医疗人员陪着鞮红一起。鞮红自己则带了五桶泡面,两件外套和所有现金连夜奔赴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整整十六个小时,终于接到小茉莉,万幸井澜拨给她的两个医疗人员和医疗物资,让小茉莉得以支撑到被担架抬进有能力和设备救治她的地方。
一切忙完,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六点。
这样的惨事并不是第一次听闻,但是鞮红就是心疼的不行,她忽然想起了越莹。
那个拥有美术天赋和梦想,生命却结束在最美好的年华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奈,太多不可逆转。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整个灵魂都枯竭了一般的无力。
所有现金和小茉莉的长辈带来的钱,零零碎碎凑在一起也不够交足治疗费用。井澜听闻后拨冗赶来,交足了剩下的费用。
但是鞮红依然觉得无力。
如果没有好心人的帮助,她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一个年轻的,尚未来得及绽开的生命一点点消耗殆尽。
她忽然想起了渝辞,她忽然想知道,渝辞曾经说过的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是否同她现在一样?
渝辞是不是也感受过她这般的绝望,生不如死?
她把那个20CM的渝辞娃娃从包里拿出来,小娃娃睁着一双绣了星星的眼睛看她,鞮红摸了摸娃娃的脸蛋,紧紧按进怀里。
欠人的钱必须要还,想救的生命必须要救,自己也必须重新站起来,直面阳光,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黑暗如长长的甬道,看不见尽头。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但是渝辞可以撑过去,凭什么她撑不下去?
虽然真的很难熬,但谁说她不可以?
她们的灵魂,从来便是相配,从来都是对等。
说求生欲强也好,说不甘心也罢,
哪怕经历了生离死别,哪怕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被抛在长长的甬道尽头,痛极,恨极,孤独至极。
也终会循着本能爬起来,向着记忆中的路,一点一点,挪向出口。
人类啊,终是比想象中的坚强。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多么可怜,
多么,可敬。
这,
就是生命。
白日观珠,耀辉隐华光;
时临暗夜,方知明珠夺目,
天下无双。
第151章
其实真的不用还。
井澜把泡好的猫咪奶粉递给鞮红,让她亲自添到小猫奶盆里,四只小猫养着脑袋乖巧地看着她,鞮红心里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似的,挨个揉了揉他们的下巴。
还是要还的,毕竟人是我要救的,它们也是我执意要养的,后续还有治病,绝育,疫苗一系列的开销,总不能每次都请你帮忙。
鞮红性格使然,从来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也不喜欢占人家便宜。
现在光是托管的工作根本不足支撑起她的每月流水,可她又不能顶着自己的名字去外面找高薪酬的工作,思来想去要来钱快还不看重身份的还是得去演艺圈。
外行人以为演艺圈很小,只有在里面待过的人知道,那个看似狭小的圈子里也有很多分水岭,像一杯七彩鸡尾酒,色层与色层之间即便曾经相触,也基本不相融。
只需要在不那么核心的地带活动,就可以低调的达到目的。
但是现在她是不敢去各大剧组筹备处投简历的,她能去的地方暂时只有群演。
还是不必凑到主角后当背景板的那种。
或者在一些受众不大的影视剧里,想办法混几句台词,这样一个月下来,赚的是单纯托管的两三倍。
这如果是从前的她,肯定竞争不过那些有人脉,长年累月混在那一片的演员,但是她受过渝辞教导,加上自身努力,竟也不是不能一搏。
其实这些她本来也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有在她那个层次能看见的东西。而渝辞确实一点点爬上来的,即便有帝戏科班毕业的名号加身,无人赏识,又不会攒人脉,就只能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往上走。
这些路全都是渝辞和她闲聊的时候说起的,本以为不过闲谈,谁能想到竟然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
鞮红不觉唏嘘,毕竟那时的自己怎会想到渝辞教过她的东西,会成为她现在唯一谋生的活计?
有、有客人吗?
一道虚弱温软的女声从客厅通往花园的入口处传来,鞮红转头去看,一时愣住。
怪不得没有脚步声,那女子竟是坐在轮椅上的!
再细细打量,见那女子五官与井澜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显然久病缠身的憔悴模样,看上去比井澜大出不少。
姐姐!井澜听那女子出声的档口就已经奔过去扶住她的轮椅,见她马海毛线衫的袖口沾着晶莹,连忙拿纯棉布巾帮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