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中午左右到的,收拾完行李再熟悉一下周围环境,眼见着天也不早了。
农村的黄昏比城里漂亮太多,蓝天白云,落日被云挡住,太阳光泽将云朵边缘四周镀上一层金黄色,仿佛那块有层次的云后面藏着一箱子闪闪发光的宝藏似得。
云被风移开,没有中午时那么耀眼的太阳从云后来慢慢露出来,周身光泽随着时间推进,像是一块熔化了的黄油,滴下来把身下的白云晕染成橘黄色。
漫天彩霞,空气干净,蝉鸣树动,如诗如画。
“路铭,你晚上想吃什么?”初冬拿着蒲扇出来,从屋里伸头问坐在门口仰头看天的路铭,瞬间把她从诗境里拉回现实。
哪怕景色再好,饭还是要吃的。
一日三餐,占大头的是三餐。
“随你。”天气一热人就没胃口,路铭现在就想坐在树下乘凉,什么都不想吃。
初冬应了声好,头又缩了回去。
农村虽然不比别墅,但对初冬来说却熟悉自在了不少,像水泥屋里的土灶,路铭都没怎么见过,但是他却会用。
初冬当着路铭的面,添柴引火拉风箱,看着灶底慢慢着起来的火苗,他抿唇抬头看路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求夸奖。
路铭咋舌啧了一声,自己坐下来伸手试着拉了两下风箱,结果刚引着的火就又灭了。
路铭眉头拧起,神色一时间有点不解。
“不是你这么弄的。”初冬蹲在她身旁耐心教她,“你要慢慢拉,这样火才不会灭。”
他示范了一次,灶底下的火星子又悠悠的燃了起来。
初冬余光瞥见路铭看的认真,心里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用力一拉,“哗”的一下火焰从锅底窜出来,惊的路铭上身往后一扯,斜眼看初冬。
初冬抿唇弯眼朝她笑,毫无诚意的说道:“风太大了。”
路铭把蒲扇盖在他脸上,拍拍手站起来出去了。
初冬看她走到门口的大树下坐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屋里太热,他有点舍不得路铭坐在这儿受罪。
两个人经过别墅那三期之后,回家也曾练过厨艺,特别难的菜不会做,但简单的面条还是能煮的。
住的条件虽说不怎么样,可是节目组提供的食材还挺丰盛。
初冬从篮子里翻出来一把面条,准备晚上就吃它了。
水泥屋后面是个小菜园,当季的蔬菜瓜果都有,初冬过去看了一眼,泥土是翻新的,这菜园应该也是节目组刚弄好没多久。
他弯腰拔了两棵葱,回去洗干净切成葱花,锅里用锅铲盛了点油淋进去,等油热了之后,葱花放进去爆出香味,然后再倒入凉水烧开就能下面条了。
初冬知道是这个步骤,可等自己真正动手做的时候,总会出现一点偏差。
比如地锅的火不好控制,他一边添柴一边看着油,谁知道火太大油温过高,葱花刚放进去还没来得及翻遍爆出香味就糊了,两勺子凉水倒进去,黑乎乎的葱飘在油花上,光看着就觉得没胃口。
初冬拿着锅盖看着锅里的黑葱花,秀气好看的眉拧成一团,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路铭还跟他闹别扭呢,不知道她看见这样的饭会不会搁下筷子不吃了。
“早知道就清水煮面条了。”初冬把锅盖盖好,恹恹的坐下来,胳膊横在膝盖上低头烧火。
后期节目组给初冬这段话配了两行字:
——之所以尝试新花样,是想让你认识一个不一样的我,让你在艰苦的条件下,也能有份好心情。
——如今失败了,我第一时间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嫌弃……
路铭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太阳刚落山,余温仍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煽着手里的蒲扇,背靠着树,仰头轻阖眼皮看向厨房的方向。
这期节目虽然才刚录制,但她已经猜到播出的时候会有多少人骂她了。
比如不能共苦只能同甘,耍大牌摆架子之类的,会说她之前三期节目都是装出来的,一到农村简直原形毕露。
路铭垂眸嗤笑,不甚在意。
烟筒里有烟冒出来,路铭起身往屋里走,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葱糊掉的味道,她脚步一停没进去。
节目组后期很皮,剪辑的时候特意在路铭头顶配了几个字:
——仿佛闻到一股来自于神秘黑暗力量的味道……
初冬难得下厨,她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路铭拿着蒲扇双手背在身后,像个退休遛弯的老干部一样,沿着小路四周走了走。
附近不远处就是一块庄稼地,里面种的是玉米。地头种了一排梨树,上面结了不少果,梨子有小孩拳头大小,外皮青绿,不知道熟不熟。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打算吃完饭带初冬再来看一次。他身手灵活,树也不高,到时候让他上去摘一个尝尝。
路铭溜达回来的时候,初冬饭也做好了。
堂屋中间摆了张小木方桌,初冬搬来两个板凳,又从厨房把面条盛了出来,出其意料的还端了盘黄瓜。
初冬拍了两根黄瓜,他用力有点大,黄瓜拍的稀碎。
“配黄豆酱吃。”初冬把从篮子里翻出来的黄豆酱拧开盖子放在桌子上。
路铭坐在桌子旁看着他忙碌,觉得自己真有几分金主的模样,跟初冬在一起连瓶盖都不用她拧。
碎成鸭子食的黄瓜块,被倒上黄豆酱拌了两下,有种黑暗料理的感觉,反正在色香味的色这一点上,就没有任何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