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壳生疼:“你知道吗?我发现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敢信。”
“这有什么不敢信的。”他说,“第一轮是盘身份,其实不管怎么隐瞒,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最后都会真相大白。毕竟身份都搞不清楚的话,第二轮也没法进行。”
他一边给我科普剧本杀的套路,一边大大方方地把他的三张卡都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的搜证结果。从花魁身上搜到【鲛人鳞片一枚】,从剑客身上搜到【带血白狐尾一条】。我的技能是【医治】。实际上剑客前两日受了伤,在我的悬壶堂买过药,那条白狐尾很可能是从他自己身上被砍下来的,我估计他是只白狐精。”
我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和白狐精打斗,把对方的尾巴砍了呢?”
“因为没有任何信息显示还存在另一个受伤的人——除了你和那个已经被烧焦的死者。但你已经是王八精了,如果死者是白狐精,那死后也应该现原形才对,所以那只白狐只能是白衣剑客。”
“我们再整理一下吧,”陈郎中说,“现在我们已知的背景身份有六个——道士,道姑,王八精,桃花妖,白狐精,鲛人。正好对应我们五个以及死者。道士是我,道姑是女侠,王八精是你,白狐精是剑客,地上的焦尸又不可能是桃花,那就只能是鲛人——我的剧本里全程没提到鲛人,只有搜证时搜到了一枚鲛人鳞片,所以我不太了解这个东西。这剧本里鲛人的设定是有腿的吗?”
我愣了愣才想明白——十年前出事时只有桃花妖和我是露了妖相的,鲛人一直躲在暗处施法,所以童男童女确实不知道鲛人的存在。
我赶紧翻了翻剧本:“手足似蛙,浑身覆鳞,脸颊生鳃,耳侧有鳍。”
陈郎中打了个响指:“那就结了,死者是烧焦的鲛人,花魁是桃花妖。”
“可这就对不上了,”我眉头紧皱,“我两点一刻去给花魁送点心时,用了一下我的独门绝技【识魂术】。”
我说着把技能卡拿了出来:“当时我看到的是那丑陋鲛人。”
“这只能说明花魁皮下有两个人,有时是桃花妖,有时是鲛人。”陈郎中说,“现在的花魁身上还搜出一枚鳞片呢,按剧本杀一贯的套路,可能是交换过定情信物——他们俩是恋人关系吗?”
我承认道:“确实是。我们仨以前是三个好朋友,他们俩是一对儿。后来你师父下山捉桃花妖,我和鲛人就想去救她。结果没想到失手直接把你师父给打不行了,我也受到反噬变成了……一只乌龟。后来我去湖底养伤,跟他俩就断了联系。最近我修成人形,在你那里发现了旧友的簪子,所以下午到醉暖阁去和他们相见。这才刚见着呢,就出事了。”
我现在是【受伤】状态,按理说我很需要郎中的医治,那我其实应该早点洗清我十年前的冤屈,解了他对我的仇恨。
但关键是,我现在很担心,如果那具焦尸是鲛人,那还真有可能是死于我的毒茶。
所以我暂时不能让郎中知道,我和鲛人之间有仇。
只要我没有动机,那凶手就不是我。
可是真要说起来,童男童女都没有杀鲛人的动机——他们根本不知道鲛人才是当年的幕后黑手。
桃花妖就更不至于了。她和鲛人是老相好,当年还是为鲛人所救,她怎么可能杀了鲛人呢?
这么看来,凶手竟只可能是我或白狐剑客。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另两枚线索卡:“我搜到了你师妹的令牌,然后还有剑客身上的桃花手帕——那会不会是,白狐剑客爱上了桃花妖,所以才要杀了鲛人,男小三上位?”
“噗……”陈郎中听了我这话,直接笑出声来,“等会要是有公聊环节,我建议你谨慎说话。”
*
当时我并没有立刻理解陈先生话里的意思——他都一口一个王八了,我说句男小三也不过分吧?反正只是玩游戏而已。
不过他笑归笑,实际上对我这一推测也是赞同的——因为他那里的那枚桃花钗,其实正是剑客来他这儿买药时落下的。
所以这剑客不仅私藏了有夫之妇的帕子,还藏过人家簪子——这显然就是男小三行为,跟他的狐狸真身也很相符。
如此一切梳理得差不多了,我们俩便也开门出去,回到之前的药铺房间。
只有碧莲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
见我们过来,碧莲忙招手道:“你们可算出来了。我和女侠、剑客分别私聊过了,现在他们俩也找地方私聊去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快要无聊死——快说说你们盘出什么了?”
我看了陈先生一眼,见他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便说:“你应该是桃花妖吧?”
碧莲似乎已经不打算瞒了,闻言自暴自弃道:“哎呀,我就说我这个身份太难藏了,我怀疑剧本作者可能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瞒住。是啦,我确实是桃花妖。”
见她承认,我立刻就想问她和鲛人今天下午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是在我问出来之前,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莲莲在吗?”
我们仨齐刷刷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拎着一盒冰淇淋蛋糕在门口探头探脑。
那男人看起来年近四十,相貌还算周正,就是眼睛有点小,有点大众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