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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府的人都知道将军宠这个中原少年,他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乌赫草原的蝉比中原的蝉叫的声音大,叫声长且难听,初岫听不惯,睡的不安稳。

他拿着药走到床边,垂首看着床上的少年。

那张清朗俊秀,尚且带着稚气的脸上,终于养出了以往康健时的奶膘,窗外蝉鸣声消失,他轻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嘴巴微微张着,安稳的吐息,占了大半张床,睡得香甜。

他睡着的时候最像从前。

万俟琤坐在床上,轻轻掀开他的衣服,露出雪白细嫩的肩。

他皱紧了眉,盯着那上边渗血的伤口,心里怒火顿起。

半晌,他动作轻柔的将那药膏涂在了伤口。

这药膏还是初岫制的,当年分别前夜,他偷了初岫的东西,有一块他的玉佩,还有几瓶药。

他都没用过,这么多年没舍得用。

可惜初岫已经不记得了。

“你在干什么?”

少年警惕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万俟琤帮他把衣服拉上,温声说:“没事,睡吧。”

初岫鼻尖动了动,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青花瓷瓶,问:“那是什么?”

万俟琤顿了顿,收起了瓷瓶,道:“普通的药。”

他有意转移话题,问:“还疼吗?”

初岫醒过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对一样东西有熟悉感,他没答万俟琤的话,伸长胳膊去够药瓶。

万俟琤将药瓶放在了床边的矮塌上,接住了他将近投怀送抱的身体,抱孩子似的撑着他的双臂,将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初岫生气的吼他:“疼!”

万俟琤连忙放开压着他伤口的手,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哄着说:“我帮你出气了。”

男人俊美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不像凡人,声音深沉低哑,好听极了,初岫却无心欣赏,恨得牙痒痒,他双手双脚被掣肘,折腾了半天也脱离不了。

两个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初岫累了,他打了个哈欠,用清澈的嗓音凶巴巴的说:“我杀了你。”

万俟琤抚上他的乌发,轻声说:“能不杀吗?”

初岫把下巴垫在他硬邦邦的胸膛,坚定的说:“不能。”

万俟琤低笑了声。

沉闷的笑声带动了胸膛的震动,初岫疑心他在嘲笑自己,更加生气了,又开始扑腾。

万俟琤连忙说:“你以前自己说的,你这双手只救人,不杀人。”

只有万俟琤知道他以前的事,初岫安静了下来,瞪大眼睛看他,问:“我还说过什么?”

万俟琤沉默了会儿,却说:“我好困,睡觉。”

初岫被他弄醒,又让他按头睡觉,简直气的牙痒。

他活动不开,只有脑袋能动,一腔火气上头,他隔着万俟琤的中衣,一口咬上了他的胸膛,狠狠的用力。

万俟琤没预料到,闷哼了声,接着,又笑了起来。

他抬手,捏了捏初岫的脸,语气里是遮不住的宠:“当心硌着牙,换个地方咬。”

初岫真的要被他气死,这人真的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他又磨了磨牙,抬起头,就着月光与万俟琤对视,冷声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万俟琤眸子一黯,把他往上抱了抱,鼻尖贴着少年的鼻尖,道:“不知道。”

初岫看他的眼睛,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万俟琤:“不知道。”

初岫眯起眼睛,语气戒备:“我得罪过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全家,怕我报复,把我带在身边监视?”

他今日一定是去听书了,又为他提供了一条新的瞎想思路。

万俟琤闭上眼睛,在初岫的鼻尖亲了一下,说:“不是。”

他劫住了初岫再次开口的话:“再说话我就亲你的唇了。”

初岫闭了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少年睡着了。

万俟琤却没睡意。

他抱着少年,拥抱着他的世间至宝,生怕一个松手,他就跑掉了。

窗外月色明亮,星河烂漫,晴夜的草原十分漂亮。

三年前离别前夜,初岫躺在他的怀里,看着满天星河,肆意的笑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2章

那是在余杭的莫愁湖。

他们遇上了个船翁。

那人十分奇怪,是个酒鬼,在渡口等客。

别人摆渡要两钱银子,他要二两。

人家都是壮年小伙,只有他须发皆白。

可想而知,生意十分的差。

初岫在滁州时听一个过路的游僧说,莫愁湖里有一尾锦鲤,将要化龙成仙。

这一听就是信口胡说的话,偏偏初岫当了真,非要去看看。

他们到了渡口,那一群等着拉客的摆渡船,他从头走到尾,停在了最末那个抱着葫芦喝酒的老头儿边上。

他问那个老头儿:“你走吗?”

老头儿待答不理的说:“二两银子不还价。”

初岫笑了,说:“二两银子成,不过你得说说你哪儿值二两。”

老头儿嘿嘿一笑,挠了挠他那凌乱的白发,又捋了捋他那邋遢的胡子,眯缝着眼看他们,道:“船上有棋局,你若赢了我,钱不要,我还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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