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越发明显的熟悉感,叫他一时恍惚,将两个人重合。
他透过烛火,看着陵光,看这人眉目如画,他不比子安的样貌差,甚至,细看眉眼,还有几分相似,但相较于子安的儒雅,这人不说话竟还能看出几分洒脱的仙气,就是这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
果然长得好,怎样都好看。
这人看人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真诚又喜悦,可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不看人的时候,那双眼里到处都写着无趣。
他好像心里对什么都不满意,但做出来的动作,又是恭敬的,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也讨人喜欢。
玄庸想,大概有人天生一双厌世的眼睛,这跟心性无关,就长这样罢了。
即便是眉眼相似,可子安的眼中总是温柔的,偶尔带着点淡淡的忧,仿若看尽了沧海桑田,留下了对世间的悲悯。
玄庸拍拍额头,又笑起来,为什么要将他二人放在一起比呢,相似不相似,都没有区别,他不会因为一个人与子安相似,就会对这个人生出一样的情愫来。
他其实并不需要一个真正的下人伺候,他就只是想要这个人多陪一陪自己,若是从黑暗中一睁眼,能看到这样一个人正好站在面前,或者,即便不在,也会为他留盏灯,这样,就够了。
所以,他是真的希望这个人能够长寿。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回避,就这样盯着陵光,在那烛火之后,眼中倒映着火苗,和陵光的身影。
陵光却转了脸。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陵光心里琢磨着,“我的仙气应当隐藏得很好啊,以他现在的本事,发现不了吧,不过……之前有些时候说话没注意,或许露过馅,往后得多加小心才是,如果仍避免不了被他怀疑,那就……提前解决掉他算了。”
他这般想着,往外看了看。
外面没什么动静,那俩人竟然和平相处了,真是稀奇。
但陵光有些不放心,他的视线穿透墙面,向他那间屋子望了一眼。
莫平生安安静静地睡在地上,没铺铺盖,身上倒是有一条被子,像是被人扔上去的,连脸都盖了一半。
露出的一半脸隐有淤青。
陵光脸一变:这可能不是睡着了,而是被打晕了。
再瞧陈渊悠闲地躺在床上,还没睡,正哼着曲子。
陵光忧心地又朝莫平生看了看,而后收回目光。
听旁边人忽而一乍:“哎,我才反应过来……”
“什么?”他不用睡觉也不希望这样被惊吓。
玄庸撑起身子看着他:“你说一个人不愿意叫我见到他慢慢老去的样子是因为心里有我,那你为什么也不想让我见?”
“嗯?”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
然后眼一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也并没有说别的意思,我是开心的。”玄庸倒没像以往那般口头上占一占便宜,他笑得很坦然,“我不曾想过,一个随意买下来的人类小跟班,平日里总是被我喝来斥去,却没有怨恨,还能将我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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