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宁可是有甚为难之处么?”
张君武自是能理会得到陈明振的惊讶,概因西取蓝田就意味着齐郡军的战略已变,明摆着便是要与李家军在长安城下决战,胜则全胜,可若是败了,那就是全输,个中风险自是不小,也自由不得陈明振不为之讶异不已的。
“没,末将谨遵大将军之令!”
尽管心惊于张君武的豪赌之气概,然则陈明振也自不敢提出甚异议,忙不迭地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神,紧着便应答了一句道。
“那便好,时候不早了,延宁且就即刻率本部兵马出击,某便在此恭候延宁之佳音了。”
张君武何尝不知与李家军决战于长安城下有着不小的风险,奈何他却是不得不尔,道理很简单,但凡人杰,都知道底定关中便是得俯瞰天下之势,故而,怕是没谁乐意见到关中被他人抢占,扯后腿之事必然会大量出现,就眼下之战局,无论对于他张君武来说,还是于李家军而论,都只能求速胜,概因双方皆是倾巢而出,周边也同样都是强敌环视,若不能早早定下关中,闹不好老巢都会被人给端了去,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诺!”
张君武既是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陈明振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赶回本部去了……
“报,禀少将军,殷将军来了。”
冬日的夜来得早,这才酉时正牌而已,天已是彻底黑透了,已是到了用膳之时,然则李世民却是半点食欲全无,眉头微皱地盘坐在几子前,面对着摊在几子上的大幅地图,默默地沉思着,眉宇间不见半点初战得胜的喜悦,反倒是有着股浓浓的愁绪在,正自想得入神之际,却见中军官侯君集疾步从帐外行了进来,一躬身,已是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快请。”
殷开山乃是李世民的绝对心腹,对于其之来访,李世民纵使心绪不高,也自不会拒见。
“诺!”
听得李世民有所吩咐,侯君集自不敢怠慢了去,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见一身甲胄整齐的殷开山已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
“末将见过少将军。”
殷开山,名峤,字开山,乃官宦世家子弟,文武双全,素与李世民相善,此番孙华等关中农民起义军以及韩城等各处豪强势力之所以纷纷投效李家军,正是殷开山出面去招降的,算起来,乃是李家军真正壮大起来的功勋之臣。
“开山不必多礼了,且坐罢。”
李世民笑着摆了下手,指了下几子对面,客气地让了座。
“少将军可是还在为战局忧心么?”
尽管李世民脸上满是笑容,可殷开山却是一眼便看出了李世民眼底隐藏着的忧虑,也自无甚忌讳,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不瞒开山,今日一战,我军虽胜,却未伤南阳军之根基,今,张君武所部大军既到,后续之战恐不好打了。”
李世民心中的忧虑其实极深,此无他,今日一战时,他一开始是计划佯败的,可实际上么,却是被同等兵力的齐郡军给打成了真败,若不是突厥骑军的伏击得手,闹不好就要被齐郡军赶得放了羊,可纵使成功地打了回伏击,却依旧不曾全歼齐郡军先锋,个中固然有秦琼勇不可当之故,可齐郡军士兵的训练水平极高也是个中的重要因素,换而言之,如是正面对决,李世民根本没信心能挡得住齐郡军的强攻,偏偏此时他还不能退兵,概因李渊那头已传来了急信,要他率部拖住齐郡军五天以上,以确保李家军主力能迅速拿下长安城。
“我部若能拖住南阳军数日时间,则此战最终之胜利必属我军,怕就怕张家小儿不肯上当,其若是主力西进长安,却恐大元帅难以遂下长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