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宝等刺客既灭,张君武也就没了顾忌,当即便着令羽林军大举出动,将所有涉案人等全都抓捕归案,由大理寺连夜突审,而后顺藤摸瓜,敲掉了李家安插在京的大部分暗探,并传檄天下,公告李家之诸般不轨,着重指出李家依附突厥之众多丑行,言明将对盘踞在太原的李家进行严惩。
帝国之檄文一出,天下为之哗然,指责李家之声可谓是甚嚣尘上,不少名士纷纷撰文怒叱李家的疯狂与无耻,当然了,诸般豪雄对此事大多是不发表意见,至于私下里么,可是没少为李家此举未能干掉张君武而扼腕不已,有趣的是正在黎阳仓跟李家军大打出手的窦建德对此案保持着缄默,反倒是被帝国胖揍了一顿的王世充却跟着发了份声讨李家之檄文,言称愿跟帝国联手,共讨李家云云,对此,张君武根本没加理会,甚至不曾接近王世充紧急派来的使节,不仅如此,还一度向函谷关调派去了大批军备,摆出了一副要先行解决王世充再去攻打山西之架势,吓得王世充赶忙取消了派兵反攻伊阙关的相关计划,转而调集重兵增援陕县。
王世充显然是多虑了的,此无他,帝国在打下了伊阙关之后,财政已然是极度吃紧了,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今夏歉收,而又不加税派捐的话,张君武恐怕连文武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去了,在这等情形下,别说全力攻打东都了,便是要想大规模调集军力都很成问题,毫无疑问,设法找钱就成了摆在张君武面前的一道越不过去的坎。
“闵爱卿,尔之奏本,朕已看过了,唔,虽颇有可取之处,若是照此发展个十数年,应是能有不错之效果,然,朕怕是无法等如此之久啊。”
没钱啥事都办不了,这么个道理,张君武自是比谁都清楚,加税派捐的事儿,他不想干,那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玻璃镜这么个新奇玩意儿上,只不过矿物研究所的所长闵亘荣所上的所谓发展计划明显不能令张君武感到满意。
“微臣惭愧,微臣惭愧。”
闵亘荣并非齐郡军出身的官员,而是前朝工部中的一名主事,之所以能被提拔到科学院矿物研究所任所长(官阶为郎中),乃是房玄龄所举荐,属于学者型的人物,对管理也自颇有一手,可要说到商业运营么,那就完全是个门外汉了,就其所提交的那份玻璃镜之推广计划还是请教了京师几名商人朋友之后,方才勉强凑合出来的,心下里本来就没啥底气,这会儿被张君武这么一说,老脸顿时便涨得个通红不已。
“卿不必如此紧张,所谓术业有专攻么,卿之擅长不在商务上,朕让你拟这么份商业计划,也着实是强人所难了些,是朕的失误,这样好了,朕便给你出几个主意,回头卿再与户部那头联系一下,就定在四月初一的旬假之际,将此事好生操办了去便是了。”
张君武今日将闵亘荣召了来,并不是要责怪其办事不力的,这一见其不安若此,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温言细语地便安抚了其一番。
“还请陛下训示,微臣自当竭力而为之,断不敢有负陛下之重托。”
见得张君武并无怪罪自己之意,闵亘荣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赶忙便出言表忠了一番。
“嗯,朕要说的就两条,一么,卿可找一宽敞所在,唔,就芙蓉园好了,卿且与户部文尚书联名发出邀请函,邀请京中各豪门中人携家眷于四月初一到芙蓉园参与拍卖会,准备各式玻璃镜各数样,让与会人等竞拍,价高者得;至于其二么,待得此次拍卖会后,即再发函邀请京师有名之商贾共同与会,以拍卖玻璃镜之各地经销权,如此,卿可只管研发与生产,朕也能得一笔钱急用,实两利也。”
张君武自幼在军中长大,原本也没啥商业能耐可言,可架不住荥阳那场怪梦里相关知识数不胜数,随便抓几个主意出来,那都属远超这个时代所应有之水准。
“拍卖?这……”
张君武倒是说得兴起,可闵亘荣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没旁的,这时代可没“拍卖”这么个词儿,官卖倒是有,盐、铁就不说了,犯官家属卖为奴仆也自不少,可那都是官府定个价,买者根本没讨价还价的余地,爱买不买都是那么回事儿,可怜闵亘荣就一学者型人物,对所谓的拍卖根本就没法理解。
“哦,所谓的拍卖当是这样的……”
闵亘荣的茫然状一出,张君武这才知晓自己失言了,这便赶忙将拍卖的程序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陛下圣明,微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闵亘荣并非愚钝之辈,张君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不会听不懂,心潮澎湃之下,脸色当即又涨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