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鬼医却也并非泛泛之辈,入城第二日,便在城中闲逛之时遇见了一个身患重病,却因为没银两医治而倒在街头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路过的回春堂的大夫为那老太太诊了脉,却也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围观百姓不少,皆在叹惋之际,鬼医却突然出现,只一颗药丸便将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的老太太给拉了回来。
此事不过半日便快速在锦城之中传开了,前去求医问诊的人愈发的多了,只是鬼医却一改此前看病须得看心情的性子,只要来求医之人都可一观,但是却只医治寻常大夫全然没辙的疑难杂症。且几日内,全没有遇见无法解决的病症,无论多严重的,只要尚且剩下一口气,他总有法子。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连刚出了月子的宁浅亦是忍不住进了宫,问起了此事:“这鬼医不是听闻性子极怪,不喜欢的人绝不医治的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过昨儿个我专程易容了之后躲在人群中瞧他看诊,大多数病他只需一观,便知是何病,根本无需把脉,且每个判断得都极准。这份功夫,我想,即便是雪岩神医,只怕也做不到的。”
云裳轻轻颔首:“若是那鬼医果真如你这般说,雪岩神医倒却是做不到不把脉便完全知晓病症为何。”
宁浅见云裳神色淡然,似乎浑然不为所动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焦急了,往云裳身边稍稍挪了挪,才轻声道:“这鬼医来城中时日也不短了,你怎生还不派人将他请入宫中,为你和宝儿好生看诊看诊,指不定亦是能够药到病除呢。你说你也就罢了,怎么陛下也没什么动静呢,我听闻,鬼医在宁国皇城之时,陛下可是三番四次地传递书信前去催请。可如今这人都到脚下了,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反倒突然变得这么冷静了呢?”
“鬼医到锦城几天了?”云裳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轻声问道。
宁浅眼珠子一转,稍稍算了算,轻声应道:“三四日了吧。”
云裳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浅笑着道:“嗯,似乎也是时候了。我待会儿同琴依说一声,让她亲自出宫相请。”
宁浅瞧着云裳这般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却反倒隐隐起了几分疑心:“莫非,那鬼医有问题?”
云裳摇了摇头,笑着道:“鬼医没有问题,确实是真的鬼医。”
宁浅目光定定地看了云裳良久,才轻轻眨了眨眼:“鬼医没有问题,那便是有人想要通过鬼医对你和宝儿做手脚了?”
云裳见宁浅满脸警惕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却有人想要这般做。只是,你放心好了,我可是那般好欺负的?”
宁浅蹙起了眉头:“是谁?夏侯靖?还是夏寰宇?”
云裳端起茶杯,手微微一顿,半晌,才轻声应道:“无妨,很快你便可知晓。”
第二日便是中秋月圆佳节,循着惯例,是要在宫中举办家宴赏月的,云裳早早地便命秋嬷嬷和齐嬷嬷操持好了,赏月宴自是为了赏月,宴席设在落霞湖边,帝后二人的席位设在亭子中,众太妃太嫔便在亭子分两边列席,皇子公主席位在太妃太嫔之后。
八月十五,月亮正圆,四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丝竹声中,众人对对子作诗,倒也其乐融融,云裳瞧着几位年岁尚小些的公主在一旁玩耍,才收回了目光,转身望向婉太妃道:“十九皇子的晚膳可备好了?”
婉太妃连忙站起了身来应了:“回禀皇后娘娘,已经备好了。”
洛轻言听云裳问起十九,才突然想了起来:“对啊,十九弟如今尚且在宫中呢。”说着又转过身望向云裳,笑眯眯地道:“怎么还叫十九皇子,是王爷了。”
云裳愣了愣,才点了点头笑道:“倒是本宫疏忽了。”顿了顿,才又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十九弟身子太过虚弱,平日里连站起来都甚是困难,不然十九弟那般大的年岁,却正是四处欢腾的时候呢。”
云裳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过了话来:“对了,如今鬼医不是正在锦城之中吗?鬼医医术高明,听闻入锦城不过几日,便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呢,为何不请鬼医入宫来,给十九王爷瞧瞧,说不定十九王爷的病也能够被治好呢。”
婉太妃面上却露出几分惊慌来:“侯安的病许多宫中御医都曾经瞧过的,皆是束手无策,听闻鬼医的脾气不太好,还是莫要请他入宫得好,侯安他没关系的。”
云裳的目光落在婉太妃身上,她怕的,只怕是鬼医一来,会揭穿十九王爷以禁药装病一事,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她原本只是为了让十九远离斗争,却也定会引来许多无端猜想。
“怕什么?陛下出面相邀,鬼医难道还敢拒绝不成?”云裳笑容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