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1)

原来赫子兰已经成功攻破了巨鹿原的土匪大寨,不仅收缴了大量战利品,还救出了许多被土匪们充当奴隶的无辜之人。

赶在回到青都之前,孟泣云便率先遣了信使给她传回消息来,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楚禾的表哥傅长宁,今日便会回到青都。

还不等他们回来,另一个好消息便接踵而至——

原来是谢照衡已经将那位给魏葬催眠的术士押回了青都,如今派了重兵关押在行宫里。那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谢照衡稍一审讯,便什么都招了,将前前后后的经过吐露得干干净净。

随着真相慢慢水落石出,楚禾一面感觉到欣慰,一面却又有些不安。

自从上一次赫绍煊在云霄阁被行刺之后,她几次遣了蒹葭暗中寻找魏葬的下落,却都落了空。

也不知道魏葬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刺杀赫绍煊的计划,还是碍于她一直都守在赫绍煊身边,而迟迟没有动手。

还不到晌午,楚禾刚陪着赫绍煊喝完药,便瞧见立夏从外面走了进来,行至屏风后面便没再往进走,远远地朝楚禾福了福身:

“娘娘,子兰将军他们回来了,正在外面请见。”

楚禾闻言,低头轻声问询着此时正躺在自己膝头的赫绍煊:

“要见一见子兰将军么?”

赫绍煊神情懒倦地从她膝上挪开,重新枕回床榻上,哑着嗓音道:

“不见,你替我安抚他一下就行了,说我一切安好。”

楚禾轻轻点了点头,将帷幔放下来,翩然走出了寝殿。

走到院中,只见赫子兰、孟泣云和楚贞正站在院中等待。

三人皆穿一袭劲装,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赫子兰见到楚禾,急急开口道:

“王后娘娘,王兄他可还好?”

楚禾稍一点头:

“好多了,你无需担心。你们长途跋涉,想来也累了,今日不如先回去歇息。我让膳房做了好菜,中午送到你们各自的住处去。”

楚贞点头道:

“是有些累了。小兴这回非要跟我一起去剿匪,才几天下来就困得不行了,方才竟在我马背上睡着了。”

他这三言两语地,这才将众人紧张的气氛挑得松快了些。

赫子兰倒也没再拘礼,与众人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告退了。楚贞也说要下去送小兴回去睡觉,嘱咐了楚禾几句也离开了寝宫。

孟泣云原本也想回去补觉,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阿禾,你表哥被赫子兰安置在他军中了,你若是想见一见,我这就去将他带过来罢。”

楚禾原本想自己去见表哥,只是想着不放心赫绍煊一个人留在寝宫,于是便同意了孟泣云的提议。

等孟泣云走后,楚禾便命立夏将午膳传至偏殿,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不多时,便看见孟泣云带着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的瘦高的青年走入殿中,正是南尧傅氏的长房长孙傅长宁。

傅长宁模样普通,气度温文尔雅,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只是他见到楚禾,不由地有些诚惶诚恐,连忙朝她躬身参拜:

“小民见过王后娘娘…”

孟泣云站在一旁笑道:

“私下里都是一家人,阿禾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楚禾也连忙站起身来,请他入座:

“表哥年长于我,不必如此拘礼的,请坐。”

傅长宁见她亲切,便也放松了许多,就着她所指的座位坐了下来。

楚禾看他无恙,欣慰道:

“我接到母亲的信,得知表哥从北尧启程,要途径那么遥远的路才能回到南尧,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请了子兰将军相助。”

傅长宁连忙垂首道:

“此乃救命之恩,愚兄势必铭记于心。”

孟泣云见他十分知礼,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心中难免升起了一丝戏谑之意,爽朗笑道:

“傅大哥只知道谢出力最小的阿禾,就不知道谢我么?要知道,那名贼寇的首级可是我亲自削下来的呢。”

傅长宁是个读书人,平常不经常见到杀人的场面,一听她这么说,脑中忽然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脸色亦泛着白。

尽管如此,他还是站起身来,朝孟泣云也行了一礼:

“多谢孟小姐救命之恩。”

楚禾笑道:

“表哥快坐下,听她又胡说了,明明是她非要跟着子兰将军去的,还抢人家的功劳。”

孟泣云朝她吐了吐舌,没再逗他。

膳食都上来之后,楚禾见傅长宁仍然吃得拘谨,于是便柔声开口问道:

“我听母亲说,表哥这两年一直在北尧?”

她聊起家常话,傅长宁也温声道:

“是。父亲命我去北尧拓展产业,我便一直朝此方向努力。所幸我带的流光锦得了北尧王几位贵嫔的青睐,这才揽下些生意。”

孟泣云听见他谈及北尧,忍不住插了一句:

“听说北尧草原是个好去处,最是个水草丰美的地界。”

傅长宁笑道:

“若论起草原,又有哪里敌得过东尧的琼州草原呢?两年前我在王都障阳待得不如意,便去了一趟昆阳城,恰巧路过琼州草原,那才算是风景如画,是个绝妙的去处。只可惜,我本来打算在那里置办店铺,谁知恰逢遇上战乱,便又回到了障阳。”

楚禾手中的玉箸忽然顿住,抬起眼来确认了一遍:

“表哥两年前去过昆阳?”

傅长宁见她追问,于是便又低头仔细想了想,点头确认道:

“是快要三年前了,甲子年秋天到的,冬月离开,正巧待了三个月。”

楚禾微微蹙起眉,一颗心也不由地悬起:

“那…表哥可还记得冬月二十三那天,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傅长宁默念着:

“冬月二十三…依稀记得,好像离开之前几天,昆阳城西着了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一片林子都烧秃了,那大约就是在冬月末左右。后来听人说,那是昆阳令一家畏罪自裁才放的火,我便信以为真。只是我带着人马西出昆阳的时候,恰好路过城西的树林,无意中撞见了那些被烧成黑炭的尸首大多都是被反绑在树上的,想来根本就不是自裁…”

傅长宁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显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见不得那样惨烈的场景。

孟泣云不知缘由,好奇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昆阳令,为什么还有人要去害他?”

傅长宁摇了摇头,楚禾也低头不语。

这位旁观者所说的一切,也与楚禾目下手里掌握的证据一一对应上了。

楚禾一想到两年多前发生在昆阳的那场惨烈的大火,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咀嚼着精致的饭食也如同嚼腊一般。

饭毕,楚禾嘱咐了傅长宁几句,便差人将他送回了自己的住处去。

孟泣云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便陪她在廊下坐着晒太阳。

她看着楚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禾,你想什么呢?怎么今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楚禾寻了一处僻静的绿荫下坐着,因为此处离寝殿很近,只要她抬起头来,视线边呢个穿过稀疏的藤蔓,从而瞧见寝殿门口的情形。

她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太过复杂,等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要不然,你听了恐怕也要不高兴起来了。”

孟泣云正色道:

“阿禾,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向可是最懂你的人……”

楚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的话,却忽然瞧见一个王医模样的人靠近了寝殿,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那个王医倒算眼熟,是常常来给赫绍煊请平安脉的。

只不过楚禾记得他早间刚来过,现在怎么又来一次?

她转头示意孟泣云噤声,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王医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处。

虽然知道殿内有九元和十元两个,楚禾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轻声对孟泣云道:

“阿云,改日你再来找我,我目下有些事要去办。”

孟泣云知道她又点击赫绍煊,只能长叹了一句道:

“行,你去罢,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就可以了,不用你送。”

楚禾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忙唤了不远处的立夏去送她出去。

等孟泣云走了,她便敛去脸上的笑意,走回了寝殿里。

九元和十元见她进来,连忙朝她躬身道:

“娘娘,王医方才来请平安脉了。”

楚禾稍一点头,脚下加快了步子走进里间,却瞧见那王医跪侍在赫绍煊榻前,为他请着平安脉。

而赫绍煊却合着眼睛,似乎还在小憩。

见一切安然无恙,楚禾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声问道:

“大人诊得怎么样了?”

王医忽地听见她的声音,竟浑身一抖。

楚禾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装作不察,眼眸落在赫绍煊身上。

待他迅速敛去慌乱的神色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朝楚禾躬身道:

“娘娘放心,王上的咳疾已有好转的迹象,约莫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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