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连忙起身朝他们拱手道:
“既然如此,悉听尊便。”
次日,赫绍煊便带着出访北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途北上,一路向北尧都城障阳而去。
因为在出发之前已经事先派遣斥候递交了国书,所以等他们顺利抵达障阳的时候,北尧丞相张衡便亲自出城相迎。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四下却并没有见到北尧王赫瓒的身影。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但凡有别国使团来访,会依照对方主使的身份来判定派遣谁出城相迎。
按理说,就算赫绍煊和赫瓒差了一辈,至少也应该是王子或是亲王出城迎接才算合理。
丞相张衡浸淫朝堂数年是,最是个会说话的,见到赫绍煊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请罪:
“早知东尧王殿下造访,本该由我北尧太子显亲自出城相迎,只不过不凑巧的是,太子显前几日刚前往北境监督换防,眼下不在城中,于是王上便派遣了老臣前来相迎,请东尧王殿下恕罪。”
这一番话说得人瞬间便没了脾气,赫绍煊自然也没再计较,只客套了几句便算过去了。
张衡为他们接风之后,便直接将他们安顿在一处极为奢华的宫廷别苑之中,又召了许多宫女内吏随行伺候着,。
只不过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样明示暗示,张衡就是绝口不提面见北尧王的事情,这让楚禾大为疑惑。
等张衡走后,她便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张衡好生奇怪,我们一进城以后,既没见到北尧王,也没见到别的王子。看他那为人处世滴水不露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个蠢的,怎么能没听懂方才的暗示呢?”
赫绍煊嗤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开口道:
“就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才故意装作没听懂你说话。要是听懂了还不肯说,岂不是更让人起疑?”
楚禾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北尧王会不会已经…”
赫绍煊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道:
“楚禾,你能不能不要每天胡思乱想。北境蛮族与北尧僵持这么多年,就是畏惧于叔父坐镇障阳。你仔细想一想,要是叔父真的出事了,北境军还能顺利换防么?北边的蛮族还能沉得住气?”
楚禾吐了吐舌,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北尧王没来迎接倒也不奇怪,怎么我表哥就在障阳,也没来迎一迎呢?”
她话音刚落,便见外面的侍卫走进来通报道:
“客卿傅长宁在外请见。”
赫绍煊笑了笑:
“你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传——”
不一会儿,一身雪青色长袍的傅长宁便走入殿中,朝他们拱手拜倒:
“长宁见过东尧王殿下,见过王后娘娘。”
楚禾连忙让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道:
“表哥免礼。”
傅长宁拱手致谢,并未与他们寒暄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此番听闻王上与娘娘前来北尧,本该与丞相一起迎出城的,只是宫中有事,耽搁了许久,这才有失远迎。”
楚禾闻言,忍不住转头看了赫绍煊一眼,下意识地问道:
“方才张丞相离去时状似匆匆,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可是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傅长宁稍稍侧身望向身后,赫绍煊会意,挥手退去左右,安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只见傅长宁一拱手道:
“此事涉及北尧隐秘,张相恐怕也不好开口。实际上从上个月开始,北尧王殿下就有些身子不适,前几日接连昏过去几次,眼下正在宫中休养,由几位王医轮番照料。”
楚禾闻言有些惊诧,稍稍凝神想了一阵,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可是上个月,谢相刚刚出使障阳,那时候还跟北尧王签下了合约,怎么这么快就忽然病了?”
傅长宁也稍稍蹙起眉头来: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从我回障阳后没多久,王上就病了。听宫里的许妃说,好像是热疾引发的体虚气短。”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倾听的赫绍煊忽然开口道:
“不如先请郑子初大夫进宫去看一看为好。”
楚禾点了点头,转头与傅长宁道:
“我这回从青都带来一位名医,还请表哥帮忙引荐一二,请他入宫去为北尧王殿下诊疗。”
听她这么一说,傅长宁脸上却露出难色:
“这件事实在有些棘手。但凡能侍奉在王上身边的王医,都是宫里精挑细选的,我若是从外面随便带一个人回去引荐,恐怕没人敢用。”
楚禾有些焦急道:
“既然病势来得突然,就更应该多听一听众家的意见才是。如今宫里是哪位侧妃坐镇?我可否见她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