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眼睛好疼……”云禩失神的自言自语。
“眼睛?”胤禛奇怪的道:“八弟?八弟!”
云禩谁也不理,沉浸在自己的失神之中,捂住左眼的手慢慢用力,唰的一声,指甲抓伤了眼皮,几乎抠到脆弱的眼球。
“八弟!”胤禛一把抓住云禩的手,使劲掰开,不让他抓到自己的眼目。
云禩粗重的喘着气,仿佛在和胤禛较劲,胤禛越是不让他抠自己的眼睛,云禩便越是要抓自己的眼睛,但他的力气拗不过胤禛,嗓子里发出痛苦的粗喘声,突然眼前一黑,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八哥!”老九着急的道:“八哥这是怎么了?快快,唤太医来!”
胤禛也顾不得甚么,一把将云禩抱起来,伴随着老九呼唤太医的声音,快速抱着云禩冲进营帐,将他放在榻上……
眼睛很疼,早已没有知觉的左目突然疼痛起来,锥心刺骨,刺激着云禩的神经。
“嘶……”混混沌沌之中,云禩慢慢睁开眼目,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模糊,这里是……营帐之中?
云禩眨了眨眼睛,意识缓缓回笼,下意识抬起手来盖在自己的左眼之上,他的双眼都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掌,早已失明的左眼也可以,只是左眼眼皮上微微有些刺痛,想来是刚才自己“发疯”抓伤的。
云禩撑着手臂坐起身来,果然是在下榻的营帐之内,身边没有人,眼皮上的抓伤被处理过了,一碰到还微微有些疼痛。
云禩揉了揉额角,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发疯”了,公司里的同事都以为云禩是个温和而又沉稳的好上司,其实鲜少有人知道,云禩是个疯子,只要涉及到他的左眼,涉及到他心底里最“肮脏”的那块伤口,云禩便会发疯。
这么多年,云禩已经看淡了,但伤口终究还是伤口,便是愈合,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
云禩苦笑一声,从榻上下来,打起帐帘子离开营帐。
外面儿已经天亮了,天色灰蒙蒙的微微发亮,看来云禩昏迷的时辰不短。
“听说了么,八爷晕血!”
“晕血?”
“是了!昨儿个夜里头,送来了几个被难民打伤的商贾,满身都是血,八爷看到的,又是吐又是晕倒的,那场面儿可热闹了!”
“谁不知道咱们圣上最讲究文武兼修,八爷若是晕血,啧啧,那往后还怎么讨圣上欢心?要说,还是咱们太子能个儿,这些阿哥里面,谁能和咱们太子相提并论?提鞋都不能够!”
“就是!甚么八爷,没听宫里头常说嘛?八爷他们家素来都是膳房里出来的血统!合该做做饭得了!还敢抢咱们太子爷的风头?”
原是太子的随侍。
云禩并不觉得膳房低人一等,听旁人嚼舌头根子,亦不会觉得生气,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想说甚么便说甚么,自己也不会少掉一块肉,不是么?
然……
云禩虽看起来云淡风轻,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酸甜苦辣咸都吃得,唯独不喜吃亏。
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不过是太子随侍,说白了便是一些臣工,而自己现在是皇子贝勒,地位孰轻孰重一眼便知,这个时候不仗着身份狠狠打脸,还待何时?
云禩刚要抬步走出去,却听到“嗬——”的抽气声,那几个太子随侍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
云禩探头一看,原自己还未走出去,已经有人走了出来,正是便宜四哥胤禛。
天色还早,随侍仆役没成想已然有皇子起身,嚼舌头根子的话儿说了一半,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嚼了!
“四……四爷……给四爷请安!”随侍们磕磕巴巴的作礼。
胤禛面容冷漠,不带一点子表情,凉冰冰的拔身而立,仿佛是寒冬中的一座冰雕。
面容阴鸷,嗓音浑似冰锥子:“背地里议论皇子贝勒,我不记得太子爷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一人三十鞭笞,自去领罚。”
“四……四爷!奴才们……”
随侍们咕咚咕咚跪下来,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胤禛已经凉凉的道:“六十鞭。”
“六、六十?!”随侍们吓得目瞪口呆,要知三十鞭子已然经月下不来床,更不要说六十鞭子,一不小心,半条命都去了!如是放在军营里,打下六十军鞭,便是一头牛也留不住!
胤禛居高临下的瞥斜着那些战战兢兢的随侍,幽幽地道:“多说一个字儿,再加十鞭。”
随侍们不敢说话儿了,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打飐儿,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奴才们这就去领罚,谢……谢四爷赏鞭。”
云禩身在营帐后面儿,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挑了挑眉。
“还要看多久?出来罢。”胤禛等太子随侍退下,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云禩“藏身”的方向。
云禩从营帐后面走出来,已然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一派云淡风轻的温和,拱手笑道:“多谢四哥,没想到四哥待弟弟如此手足情深,竟会出头训斥太子爷身边儿的随侍。”
是了,这些随侍虽然都是奴才,身上没甚么等阶,但都是随着太子胤礽身边伺候的老人,今儿个训斥了他们,不消下午,太子便会知晓,一不小心很可能会得罪了太子爷。
如今的胤禛还在集势,乃是太子党的一员,此时和太子撕开脸皮,心存嫌隙,对胤禛来说是一点子好处也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