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寻欢作乐,可在我眼里万千粉黛也比不上你一个人好看……我不喜欢你对着那些女人笑!看见你同别人亲热,简直要比死了还难受……”
一席话直直入耳,云歇心中先是一紧,又是一荡,心中那点香艳旖旎的念头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
周围歌舞管弦之声不休,然而这一刻他的内心却是无比宁静,乍悟之下自己的心事终于清晰,种种纠结烦躁也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个男子后面说了什么云歇没有注意,反倒想起了江寻意当时把酒窗前,沐浴在月华下的样子。
他的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那时候天地都是暗的,在自己眼里,只能看见他,而且……也希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①
古人诗句早已念诵过千遍,今日方知此境界,只因其中况味,无情的人是不会懂的。
云歇努力收摄心神,然而心事更如三千水,一旦倾覆,又如何再能收的拢呢?
只能决堤。
半晌,他才长身而起,屈指一弹,几点银芒无声无息,精准地散入那个受伤男人的伤口里,血立刻止了。
只不过止血之后这个人能不能活下来,那还是只能自求多福,云歇这时候极其想见上江寻意一面,没有心情再围观他们之间的纠葛,将瓦片踢回原位,转身欲走。
只不过他刚回头就吓了一大跳,朝后连退好几步,结结巴巴地道:“阿阿阿阿寻?”
江寻意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里拎着两件花哨的裙装,黑着脸瞪向云歇:“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是死在这落月阁里了,刚才又出现了妖气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衣服呢?!”
云歇一声不吭地任他数落,端详着江寻意这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面孔,心里觉得很神奇——这个人真的是又冷又倔,脾气硬的跟墙砖一样,除了长的好看一点,他又有什么好的?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起长大的铁哥们,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品味清奇的人?
可是其实以阿寻的脾气,肯答应穿女装,会跑到这里来,都是因为担心我哎……
云歇这样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我刚才……遇到点事,耽搁了。”
江寻意走过来,随手将自己拎着的两件裙装塞进云歇怀里:“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他说完后想起云歇刚才的样子,又有些好奇,上前两步也想低头去看:“你刚才在看什么?”
“哎哎哎哎哎!”
江寻意吓了一跳:“叫什么?!”
云歇急中生智:“我刚才又察觉到了妖气!感觉很严重啊!”
江寻意听到正经事,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那就赶紧把衣服换了吧,再耽搁一会说不定会出事。”
他们两个这时候虽然还是青涩少年,但到底男女身形不同,青楼歌妓又大都比寻常女子单薄一些,这衣服原本是穿不进去的,可是江寻意从云歇手里拿过了一件衣服展开看了一眼大小,随即深吸一口气,全身骨骼就发出了爆豆一样的响声,待响声过后,他整个人已经变得矮了几分,瘦了几分,像是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