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澄向后看了一眼:“不认识啊。”
顾倾淮说:“您继续开吧,到酒店前一公里给我们放下就行。”
司机应了声好,并匀速开着,快到地方的时候果真把车靠边停了下来。顾倾淮付了车费,下车跟栾澄并排往酒店走。
后面的a6车子见他们下车,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再慢也没用多久便赶上了信步而走的栾澄跟顾倾淮。
车子就在顾倾淮旁边停好,随即坐在前车副驾驶位的人下了车。
顾倾淮跟栾澄驻足,看看对方,继续往前走。
对方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们居然看见他这么近距离下车还继续往前走。于是他赶紧快两步跟上:“两位小兄弟,麻烦你们等一下好吗?”
顾倾淮跟栾澄这才停下,转过身来。栾澄问:“有事吗?”
对方比他们大约要矮半头,身形偏瘦。此刻穿着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气质颇为儒雅。栾澄感觉应该不是硬来的那种人,可以合理谈话。
“你们好,我姓肖,叫肖正轩。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栾澄和顾倾淮吗?”
“不确定是我们你还敢跟一路?”顾倾淮面无表情地问,语气听得出小有不爽。
“抱歉,确实是我们失礼了。不过事出有因,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肖正轩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也累了,不如进酒店谈?”
“谈什么?”栾澄问。
“实不相瞒,其实是有事想请两位帮忙。”肖正轩的助理去订房间,顺便问了栾澄和顾倾淮要不要也订下来,得知他们已经订完了,倒也没强求,而是请了栾澄跟顾倾淮去餐厅。
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服务,虽然刚到五点就吃早餐好像略嫌早,但也不过份。
栾澄跟顾倾淮简单要了点粥和点心,边吃边等肖正轩开口。
餐厅里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肖正轩的助理又都在外头,但肖正轩还是犹豫了许久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想请你们去看看我表弟。”肖正轩说,“有人告诉我,或许你们能帮他。”
“你表弟怎么了?”栾澄咬着包子,心想没我妈和我男朋友做的好吃。
“我表弟……他想找个人。”肖正轩说,“我们也试过很多办法,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可这个人对我表弟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找人应该找警察。”顾倾淮说,“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人?谁告诉你的?”
“刘丹娜。”
“噗!咳咳咳……”栾澄愣愣地瞅着肖正轩,“谁?”
“刘丹娜。你们应该认识,她也是你们现在的班主任。”
栾澄瞅顾倾淮,顾倾淮看着肖正轩似乎在判断这人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栾澄本来没想用自己那项特殊技能的,但这时候觉得该用一下。他专注地看着肖正轩,没曾想还真的从这人身上看到跟刘丹娜的对话。
邪了门了,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我表弟曾经也是你们刘老师的学生。”肖正轩说,“后来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就一直在家里休养。”
“没听刘老师提过啊。”栾澄说。
“不是那么好的过往,而且事情也过去好些年了。”肖正轩叹气,“一会儿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们去见见我表弟可以吗?”
“既然是刘老师介绍,那自然没问题。不过刚才你们在火车上怎么没说啊?”
“你们刘老师说,最好找个不会打扰你们的时间来谈,这样成功几率更高。本来我是想等等的,但后来发现好像只要谈起来就必定是一种打扰,索性就跟上来了。”刘丹娜当时说了这两个小同学是情侣,而且出来旅游肯定不喜欢被打扰,让他适时再提问题。可他发现这两人如胶似漆,就没分开过。
“她连这个都能跟你说,看来你们关系不错。”栾澄笑笑,光明正大地给顾倾淮夹了个小笼包。
“十多年的老同学了。”肖正轩感慨,“当时也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弟弟去她的班里。”
“然后呢?”
“然后……”肖正轩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在手机里打开了一张照片,并将手机递给栾澄,“然后他就认识了你们刘老师左边的这个孩子。他叫严勖,也是我这次想让你们帮忙找的人。”
“严勖旁边的人是你表弟。”顾倾淮一眼就看见严勖旁边的人跟眼前这人有点像,以及十多个人的合照,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看前方,只有这人搂着严勖特别亲昵的模样。
“嗯,我表弟,迟飞雨。我想让你们见的就是他。他跟严勖本来是一对恋人,不过被我姑妈和姑父分开了,现在……情况不太好。”
从照片上看,迟飞雨长得很阳光,再加上当时拍照的时候特别年轻,看起来就像个不停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栾澄感觉单单是看一张照片都能够感受到他那种由内至外的感染力了。如果顾倾淮的外在条件能打一百分的话,那迟飞雨能打个九十五分。栾澄觉得少五分是因为这人跟他没关系,没有附加分。
反正凭心而论,这一对看着真挺养眼的。
不过当栾澄真的跟肖正轩来到迟家的时候,他却没有认出迟飞雨来。
肖正轩带栾澄跟顾倾淮去了迟飞雨的房间,但是眼前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的人,面上没有任何光彩,而且在照片里出现过的黑亮的头发也不复存在。现在的迟飞雨,看上去已经有了许多白发,他双目无神地呆坐在床上,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人来看他。
“小雨,小雨?”肖正轩小心地跪坐在迟飞雨面前,生怕声大一点会吓着他,“小雨,有人来看你了。”
“哦。”迟飞雨小小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害怕,因为栾澄和顾倾淮都看到他无意识地躲避着他们的目光往后缩了缩,并且原就攥着拳头的手攥得更用力了。
“别怕。他们是来帮你找严勖的。”肖正轩指指栾澄和顾倾淮,“严勖你还记得对吗?他们能帮你找到他。”
“严勖?”迟飞雨猛地把头抬起来看着栾澄和顾倾淮,眼眶瞬间红了,好像“严勖”这个名字就是咒语,能打开他封闭的意识一样,“你们能帮我找到严勖?真的吗?”他看起来很紧张。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讲,一时急得额头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
栾澄看到这人都快把衣襟给揪破了,那只没有攥拳的手用力到发白,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说:“我们可以试试。”
迟飞雨用力地点头,满脸兴奋。
栾澄心想,还好,似乎也没那么难搞定的样子。谁知这时候迟飞雨突然站起来,一把拉开了床头柜,从里头翻了半天拿出个钱包,然后他又打开衣柜,急匆匆地从里拿了件外套,紧接着便过来抓住栾澄的胳膊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爸爸妈妈在不在?他们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我出去找严勖的。”
栾澄求助地看向肖正轩,不明白这时该怎么办。
现在的迟飞雨怎么看都有点儿不正常。当然之前看着就觉得不正常,可现在属于特别不正常的范围。怎么说呢,感觉现在的迟飞雨心智不太对劲。按说这人二十多岁了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可这会儿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就像无助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