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讨厌出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看她又喝了一口酒,里谢尔拍了拍脑门,“锅里的螃蟹该蒸好了,我拿来给你们吃。”
这里的螃蟹都没人吃,每一只个头都大,蒸笼没有做好,里谢尔只蒸了一锅二十几只当三人的晚餐,剩下的养在院子处的小池子里,等着明天做菜。
葱姜蒜剁成碎末放入碗中,冲进少许热油,蘸料的味道激发出来,加入醋和酒,他把蘸料和热气蒸腾的螃蟹一起端出来,放在柜台上,还没招呼人,壁炉边那人立刻精神抖擞地闻着味来了。
“不是说腰疼得起不来了吗?”里谢尔乜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所以要多吃一些美食。”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见到是一堆蒸红了的梭子蟹,顿时兴趣缺缺,“这玩意儿可是要剥半天的壳,最后只能吃一点肉,之后还会拉肚子,比药剂师的泻药还灵验。”
“那你坐在一边看我们吃。”里谢尔把人赶到一边,兴致勃勃地对切尔西介绍:“因为螃蟹性寒,吃多了容易闹肚子,如果配上酒,刚好能中和寒气,自然不会腹泻。”
他的目光从切尔西背后酒架上一格格酒瓶中略过,失望道:“我对酒的研究不是很深,在我们那,吃螃蟹一般都是配黄酒的,显然这里没有这种酒。”
切尔西爽朗地笑道:“巧了,我是泡在酒杯里长大的。”
她从小格子里拿出一瓶瓶酒,列成一排,摆好餐巾,里谢尔把一直螃蟹放到她的碟子里。
在他的桌前,已经放了一双筷子,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剪刀。
“我们国家的人,对吃螃蟹可谓深有研究,吃螃蟹不单单是因为它肉质的鲜美,如何一步步剖解开外壳,这个过程也是极度让人享受的。”
美食能果腹,这自然不假,而在果腹之余,如何让美食愉悦自己,这才是关键。
不管是剥螃蟹的过程,还是拆出蟹黄蟹肉,尝到最后的美味。
“就是吃太饱,闲得没事做。”艾德里安撇嘴,还是撑着头侧看他。
此时的里谢尔像个优雅的贵族,脸上带着一副自信淡然的微笑,动作从容地按住螃蟹的身体,一手在蟹钳处扭转几下,就把大钳卸下来,嘴里冷哼道:“食物被你们一通乱煮,只是为了吃饱,真的太浪费了。”
拆下小钳,他把蟹大钳里的肉用一根筷子挑出来,放进嘴里。
没有蘸料,单单放进嘴里,软弹的肉质带着丝丝甜味和海鲜特有的鲜味,在牙间流转开,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厨师的手不是只为了满足我们胃里的贪欲。而是为了让每一种食物都发挥出它们自己得天独厚的味道,与其他食物达成最优的搭配,在我们的手中绚烂出花,这样才不会辜负每一种食材。”
切尔西回味了又回味,这么好吃的螃蟹肉真的不够塞牙缝。
吃完大钳,把小钳装回去,摆在一边。里谢尔剪下螃蟹的蟹腿,去掉关节,拿筷子从下往上一戳,白嫩带着纱红的蟹肉就挑了出来,沾了酱汁,放入嘴里,切尔西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蟹肉蘸了酱汁,葱姜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还有酒的淡香和醋的酸味,和蟹肉的鲜美组合在一起,竟是无比融合以及完美。
打开蟹盖,用勺子淋上一些姜醋汁,一挖,满满一勺蟹黄肥厚流脂,满足地吃进嘴里,鲜美的味道从嘴里充斥到胃里,给予了十足的享受。
吐出蟹胃,把蟹心肺腮放进蟹盖里,蟹身掰成两半,放进嘴里,细细吸吮蟹肉和蟹黄。
把吃完的蟹身剪成小碎片,一起放进蟹盖。里谢尔拿起最开始剪下的蟹关节,灵巧的舌头连缝隙里的蟹肉都不愿意放过。吃完之后,一并放进蟹壳里,翻了个面。
一只螃蟹两只钳,一个身体八条腿,完美无痕地摆在盘子上。
擦擦嘴,里谢尔喝了一口酒,摇头道:“不够烈,不上头咧。”
艾德里安和切尔西瞠目结舌地看着整个过程,感觉身旁这人吃的不是一只螃蟹,而是国王桌前最顶级的佳肴。
这不是吃螃蟹,而是吃艺术,每一个动作无不吸引着它们的目光。
切尔西又看向自己的盘子,整个就一小型碎尸现场,只能默默地把螃蟹壳倒进垃圾桶里。
里谢尔又撬开了一只蟹,用筷子把蟹黄夹出来,沾了碗里的蘸汁,放进嘴里。
切尔西见他如此轻松地用两根小木棍,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好半天都用不来筷子,干脆拿出魔法棒,一个咒语下去,筷子在空中打架,丧气地把魔法棒丢到一旁。
“看来我要发明一个用筷子的咒语。”切尔西粗粝的嗓子郁闷地说,话刚说完,一筷子蟹肉放在她的嘴边,里谢尔浅笑地看着她:“这是没用过的筷子,尊贵的店主人,请您品尝。”
大饼脸红浮起一股薄红,又马上被压下,切尔西犹豫了下,伸嘴把白色蟹肉吃进去。
“可爱的里谢尔,你尊贵的未婚夫也需要。”艾德里安张开了嘴求投喂。
“滚犊子去。”里谢尔面无表情地把人推开。
切尔西给他倒了另外一种酒,“这种酒更烈,尝尝看。”
里谢尔喝了一口直吐舌头,顿时有些上头,“太烈了,把螃蟹的味道都冲淡了。”
如此换了十几种酒,里谢尔面色绯红,半个身子挂在酒瓶上,道:“这酒好像适合当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