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去叫他,阿爹先睡吧。”顾风檐把东西都拿到房檐下,先去把院门带上才去了房后。
不大块地,霍端已经收拾完了,正在细细地捡石头。
“不错啊,霍总。”顾风檐看了一圈,啧啧称赞。
“哼,小意思。”霍端捡完最后一块石头,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拍拍手,“准是阿爹叫你来找我的,走吧,明天要去县里,早点洗洗睡。”
说到洗洗,顾风檐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可供洗澡的地方。他是避开了人用温水擦的,霍端嫌麻烦,只在院里用凉水冲了了事。
可是今日刚出过汗,再用凉水,只怕会感冒。
“回去烧水。”顾风檐主动拿了锄头叫霍端歇一会儿。
霍端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马上就入夏了,我没那么娇贵,冲冲就行,你回去先休息吧。”
“我也得洗,咱俩谁跟谁,霍总怎么还客气上了……”顾风檐拿胳膊肘碰霍端。
同为倒霉蛋穿越人,顾风檐觉得他们就理应该互相帮扶着。
霍端莫名不自在,抓着顾风檐手臂,“你怎么还爱动手动脚的……”
俩个人吵吵闹闹地回了前院,霍阿爹已经歇下了。烧水很快的事,一把麦子秸秆下去,火苗往上窜,不一会儿锅里水就冒出了鱼眼泡。
洗漱完毕,浑身清爽,他们才照例歇下。
“阿哥!阿哥!”顾风檐灭了灯,脑袋刚沾枕头,却突然听见院里有人急促地敲门,带着哭腔大喊。
霍端也被吵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你睡吧。”顾风檐开始披衣服,又点燃了灯,外头人还在大声敲门。
霍端也跟着起来了,俩人到了院子里,顾风檐打开门一照,却见是霍阿爹的妹妹,霍端的姑母霍秀玲。
霍秀玲比霍阿爹小十岁,出嫁的早,她男人叶必先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妻管严」。并非是霍秀玲凶,相反的霍秀玲一团和气,无论什么时候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衣服即使破也都洗得干干净净。
村民见了她,再尖酸刻薄的人也都得服服帖帖地露个笑打招呼。
“姑母?大半夜的怎么了?您先进来。”而现下,霍秀玲满脸泪痕,神色仓惶,头发乱蓬蓬的也没挽……顾风檐一看便知事情大发了。
霍秀玲见着俩人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地抓着霍端的袖子啜泣,“二蛋,檐哥儿……你们、你们阿爹在吗?”
霍阿爹听见了声音,连忙披着衣服拄着拐杖,出了堂屋,“秀玲,怎么回事?!”
又叫二人把人扶进来。
霍秀玲全是没了注意,一见着阿哥,哭得撕心裂肺,“阿哥,小宝、小宝他病的不行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霍阿爹急得直跺脚。
霍秀玲摸了把泪,“小宝前几日就病着,一直不见好,今天稍微调皮些了,缠着我要吃桑叶凉粉,我拗不过就跟着徐家二嫂子上山了一趟,回来时去坐了坐,坐忘了。”
“谁知道、谁知道回来就看他病得糊涂了,眼见气都喘不上了,”霍秀玲声音越来越小,眼见要昏死过去,“大山、大山和他爹下午间就去县里上工了,我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二蛋,檐哥儿!把你们姑母扶着,快跟着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霍阿爹眉头紧锁,不等她说完直接道。
叶家在河对岸,路不算远,但也不近,叶宝若是真像姑母说得不行了,那确实是要争分夺秒从阎王手底下抢人命。
“唉!”霍端答应了一声,和顾风檐立马扶着霍玲秀往叶家狂奔。
怀叶宝的那年地里收成不好,霍秀玲短了食,以至于叶宝天生底子弱,一年总要病上一两回,却还是头一回病成这样。
家里有个靠得住的男人,霍秀玲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若是、若是叶宝就这么没了,那她该怎么活啊!
一想,霍秀玲哭得更凶了。
“姑母,您冷静一下,小宝肯定会没事的,我和端哥连夜送他到县里去找大夫看看。您放心,小宝是个好孩子,老天也舍不得。”顾风檐安慰道。
若是叶宝真生的是急病,大概率等不到姑母回家……顾风檐心里有个底,却没将这番不合时宜地话说出来。
安慰多少起了作用,霍秀玲决然地擦了把眼泪,一副要与天干架的神色,“小宝是个好孩子,他从来不哭不闹,生病了难受只会在我怀里窝着叫一声声娘……”
霍秀玲前头走,霍端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脱下来搭在顾风檐身上,“等下我去县里,你回家,夜里路不好走,你别受累。”
已经能看见叶家亮着的窗了,顾风檐想辩驳,被霍端一下堵回去,“顾少,这会儿跟我扯了,听话。你要想来,明天来县里,买了东西我们一起回家。”
顾风檐拉了拉霍端给他披的衣服,扯着霍端衣服贴过去耳语,“那你路上小心,等着我,明天来找你。”
耳朵痒痒的,霍端最受不了顾风檐贴着他说话了。
叶宝的病不是急病,但也不容马虎,可村口梁大夫和夫郎回娘家至今未归。
没办法,顾风檐和霍秀玲只能商量着还是去请了赶牛车的薛家老大,加钱把叶宝连夜送到县里的药房去。
霍秀玲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便只有霍端更跟着去了,有薛家老大帮衬着也倒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