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在花坛边孤零零坐着,浑身躁动郁结,非常想做些什么来发泄情绪。于是他拐了几个街道,随便挑了家酒吧进去。
他现在迫切需要酒精来麻痹钝痛的神经,安抚他暴动的身体。
这家酒吧他以前没来过,但反正只是喝酒的地方,无所谓哪里。谢寒把店里能叫出名字的酒都点了,自己占据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一瓶接一瓶的开,不要命的闷头往肚子里灌。
外面天都黑了。酒吧里人不多,谢寒孤身一人,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高定西装,打扮的精致漂亮,像是误入混乱的童话王子,引人觊觎。
一个喝醉了、看起来不谙世事,纯净美好的男孩,独自被留在阴暗的酒吧,怎么看都像某些人眼中的猎物。
酒保担忧的向谢寒方向投去一眼又一眼,对他的处境感到不安。他帮不上大忙,只能借着送酒的时候趁机提醒了两句,告诉他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并贴心告知酒吧后面有个院子可以让他躲进去。
谢寒喝了不少酒,脑子却比刚才更清醒,他冷笑道:“那就让他们来。”
他挥手赶走了好心的酒保,继续开下一瓶。眼角余光瞄向店内几个方向,果然看到有几个人蠢蠢欲动,眼神猥琐恶心。
真巧,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有找死的送上门。
谢寒对着那几个人勾起唇角,举起酒瓶仰头猛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缓缓滚动,宛若毫无防备的小鹿。
————
警车呼啸声打碎了新年伊始清冷寂静的夜空,从涉事酒吧带走了还在发疯的谢寒。他闷闷足足出动了三个警员,动用武力才勉强把人制服带上车。
彼时谢寒打红了眼,行为根本不受控,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伤到警察。酒吧被砸的七零八落,地上桌上到处是残碎的玻璃渣,地上还躺了五六个不省人事的男人。而他身上的白色西服血迹斑斑,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被叶夫人打理精致的发型再度凌乱四散,活像疯人院出来的神经病。
几个警员也有点被吓到,把人制住关在警车后心有余悸,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生怕他再发疯。
直到后来被扔进审讯室,谢寒才慢慢恢复理智。他手上戴着手铐,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对面一束强光刺着他的眼睛,两个看不清面容的警察正在盘问他事情经过。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就算他在外打架惹事,李予之总会及时出现为他保驾护航,替他解决所有问题,他从没真正蹲过局子。
这次的事说来也不算特别严重,审讯的警察告诉他,酒吧里的酒保作证,是那几个人心怀不轨先动手,谢寒的行为勉强够得上正当防卫,只是有些过当。
“好在那些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轻伤。”其中一个女警有些同情他,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于是说:“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家人,让他们过来先把你保释出去。”
此刻谢寒脑中第一闪现的人必然是李予之。不管他怎么作,李予之骂骂咧咧管东管西,可还是会帮他把事情解决,然后带他回家。
现在谢寒却不想他来。
他宁可在局子里蹲几天吃牢饭,也不想再回李家。
“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联系的人?”女警有些意外,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想好了?”
谢寒准备点头。
就在这一刻,又一个人忽然再次窜进他的脑子里。
顾言真。
如果现在谁还有能力把他从警局保出去,那一定是他。
不过顾言真现在估摸着在国外和他的家人正其乐融融阖家欢乐,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千里迢迢隔山跨海的回来。
谢寒沉默的一分钟里想了很多很多,每一条都在否决顾言真会来。也许人都有犯贱的天性,他明知结果如何,还是想要试试。
看顾言真是否真的如他预料一样。
从女警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刚才打架的时候手机被摔得七零八落屏幕粉碎,他只能勉强从通讯录中找到顾言真的号码,拨了过去。
同时在心里默数。
一,二,三……
他想,如果数到十那边还没接通,那他就放弃,老老实实在局子里蹲到出去。
可他才数到五,顾言真就接了。
彼时国外天还没黑,顾言真陪妹妹骑马到现在,正巧掏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电话响了。
也许冥冥中他也有所感应,所以时机才刚刚好。
“小寒?”顾言真看到手机备注,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压抑不了心头的欢喜,“怎么了?”
虽然谢寒想好了要怎么说,可是电话真的接通,他居然有那么点紧张。
“我……我现在在警局。”他小心试探着问:“他们让我打电话找人保释,你能来吗?”
顾言真一顿。
谢寒料到他的犹豫,以为自己没什么可失望的,可一颗心还是慢慢落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挂电话之时,顾言真的声音再次传来:“警局!?”
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还带着轻微的喘息,好像是在小跑,连续发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哪个派出所?你家里人呢?“
”你在先那好好呆着,我马上找人把你带出来。而且我现在就回去了,很快!”
谢寒握着手机瞳孔地震,半晌说不出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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