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打得啪啪响,谢寒把切好的果盘放下,叉起一块塞顾言真嘴里, 依然没好气:“张嘴。”
顾言真不敢多话。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 尤其是谢寒。虽然他对谢寒的情绪观察敏锐, 却又根本把握不住,猜不到为什么他忽然高兴,忽然又生气。
他还在胡乱猜测, 可是谢寒当然不是真的跟他生气。因为就算顾言真的确贪图他的脸,他也有办法把人攥在手里死死地。
假如有一天顾言真敢变心……
顾言真吃着苹果, 没来由后背又一阵发凉, 抬头看到谢寒一副温良柔软的模样, 又觉得刚才那种危险的气息是错觉。
他自知嘴笨不会说好听话,那些情情爱爱的词, 看小说的时候荤素不忌,但真要自己开口,那是万万不能的。
好在顾言真做人诚恳,有些话要么不说,说了就会做到底。
他看着谢寒的眼睛, 认真的说:“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你也许可以对我更信任一点。”
谢寒垂首,脸上看着不服,耳根却通红一片。
为了不让顾言真看出自己的囧样,他选择生硬转移话题,接着从茶几的柜子里掏出一本相册翻开, 随口指着扉页上的那行字问:“对了,这是谁?”
顾言真凑近, 盯着扉页上的那行小字——‘希望我的小真永远平安,快乐’,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谢寒耐心即将告罄,顾言真才缓缓开口:“是……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谢寒愣住,疑惑的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顾言真以为是说得他们领证之前的交往,解释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谢寒从不知道顾言真居然还有个哥哥。他记得那时在李家花园遇到顾言真,和他共处两个月,好像确实没听他说起过家里的事,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哥哥。
所以我昨晚……顾言真那时候真的是在拿他消遣吗?
想到这,谢寒强压心头又要涌出的许多阴暗念头,装作若无其事又问:“那这些照片都是你哥哥给你拍的?”
顾言真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相册,顺着刚才那页往后翻了几张,目光从那些泛黄的照片上一一划过,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些照片,照片里的自己和现在的他差别很大,如今看来恍如隔世。
“那他人呢?怎么从来没看他在媒体上出现?后来又为什么不给你继续拍了?”谢寒一连串的发问,他上次就想这么问了。
顾言真沉默片刻,平静回道:“他已经去世了。”
谢寒瞪大眼睛。
因为那么好的顾霖泽已经去世了,自然没办法再给顾言真拍照片。
而这世上除了顾霖泽,不会再有人如他那般在意他,更不会那么细致用心的记录他成长的一点一滴。
谢寒张了张口,眼神紧紧盯着顾言真。
他说出哥哥去世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好像对他至亲去世并不如何在乎,可是眼里那么悲伤,凝望着照片的眼神又那么怀念留恋。
他一定也很爱死去的兄长。
谢寒没想过要揭顾言真的伤疤,他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小声的说:“对不起……”
顾言真听了他的话,放下相册转身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为什么道歉?这和你无关。”
为了不让谢寒陷入无意义的歉疚,顾言真笨拙的主动接过话题问:“你们是不是快开学了?”
换了话题后,气氛慢慢轻快下来。顾言真说到时让人送他回宿舍,把那边的东西也拿回来,以后就不住校了。
因为是毕业季,顾言真甚至还问了谢寒的职业规划,得知他至今没什么目标,他还给了一点实用的建议。
“或者你可以先来我这里实习。”顾言真诚恳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让人安排。”
谢寒对实习本来不感兴趣,他不喜欢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生活。刚要拒绝却又忽然想起,要是去顾言真公司上班,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他?
想到这,他几乎毫不犹豫点头:“那当然好,正好到时我的实习报告要你签字。”
顾言真见他兴致勃勃,第二天就跟姚秘书说起这件事。
“你记得跟人事那边说一声……也不用特别优待他,就当普通实习生对待就好。”
别看顾言真平时宠着谢寒,可是到了工作场合,他严格做到公私分明,也不想让有些人嚼舌,说谢寒是走后门的关系进来。
“这是小事,交给我就行。”姚秘书点头,又说:“不过如果谢先生要来的话,办公室安排在哪里?”
顾言真翻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说:“暂时就放你那里。你先带带他,让他早点学一下职场的各种规则和人际交往。”
也是最近顾言真才发觉,谢寒好像在人际关系上有很大短板。倒不是说他情商低性格不讨喜之类,只是谢寒明明很聪明,可是总会有意识的回避和他人沟通交流,而且遇事容易急躁冲动,对许多事情态度悲观,很容易钻牛角尖。
他很担心谢寒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心理会出大问题。
姚秘书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作为旁观者,他也早就察觉到谢寒和同龄人不太一样,打包票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看护他的。”
两人商量好后,姚秘书就着手去安排,最快下周谢寒就能入职了。
周六那天顾言真起了个大早,在卫生间里一待半个小时。今天是和叶夫人约好的日子,他忙着打扮自己。
“你干嘛总喜欢弄个大背头?”谢寒倚在门边看他捯饬头发,十分不解:“根本就不适合你。”
顾言真正忙着喷发胶,提醒道:“站远些,待会弄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谢寒偏不。
他往前走一步,拿过发胶说:“我来给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