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他们即便是再见,也是陌生人。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楚文隽慌忙地下床追她,没有看见他追到一半又猝然顿足,隔着几米的距离,目送她越走越远。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楚文隽就后悔了,他想追上她,告诉她,他后悔了,之前说的话全部都不算数。
追到一半,腿部的伤因为剧烈运动而牵出的疼痛使他赫然清醒。他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纹丝不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侧身。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走出了医院。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神情很岑淡。
额间滴落一丝冰凉。
下雨了。
他慢慢抬起头,雨水扎进眼眶里,他没有任何感觉。雨水从眼眶里流淌而下时,混和了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脸颊汩汩而流。
他的神情依旧无波无澜,淡到像远处的轻雾。
眼里流出来的是雨水。他告诉自己。温热的雨水变得滚烫起来时,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他忽然屈起身体,蹲在淅沥的雨幕中,如绝境里的困兽,垂死之际,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
……
秦刺没怎么受伤,也不喜欢待在医院,所以次日就出了院。
许馨躲在柱子后面,见许耐耐扶着秦刺进入公寓,她咬牙切齿,指甲恨不得刺穿柱子。
颊边还残留着昨日的疼痛,屈辱,不甘,嫉妒,愤怒在她身体里翻滚。
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的楚文隽竟然打了她一巴掌,而且还是为了许耐耐!她喜欢的秦刺对她冷漠疏离,却能在许耐耐面前那么温顺平和。
她许耐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他们都迷住!不过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贱.人而已!
带着一身愤恨回到家,碰到许母后,许馨眼珠一转。她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妈,有件事……”
“怎么了?”许母问。
许馨咬咬唇,“妈,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耐耐好像早恋了。”
“什么!”许母提高音量,“她早恋了?”
许馨点了点下巴。
许母横眉倒竖,急冲冲地直奔许耐耐住的地方。
彼时许耐耐正伺候“秦大少爷”吃瓜。秦刺瘫在沙发上,修长拔萃的双腿交叠,懒洋洋地享受着许耐耐的服务。
“还要。”他张嘴。
许耐耐捻了块瓜喂到他唇边,说:“别吃太多了。”西瓜是寒性水果,他本来胃就不好,这么没节制地吃,胃可能会受不了。
他含糊不清地哦了声。
门铃响起,许耐耐一边去开门,一边疑惑谁会这时候来。从猫眼里看到一脸急躁的许母,许耐耐含在嘴里的西瓜噎了噎。
她怎么来了!
许耐耐赶紧对秦刺做口型让他藏到里屋。秦刺蹙眉,猜到是谁来了。
等到秦刺藏好,耐耐拉开门。
“有事?”她不冷不热道。
“耐耐,你是不是早恋了!”许母用的问句,而语气却更像是肯定。
正要否认,许耐耐眼前倏然凝聚出方才秦刺不情不愿地往里屋走的样子。
她发觉,她不愿也不舍得再委屈他。
她问:“谁跟你说的?”
“馨馨说的。”
又是许馨?许耐耐眯眼。倏尔想起给秦刺发照片的那人,大约也是她。她在心底冷嗤,然后对许母道:“我没有早恋。”
许母一滞,“那馨馨怎么会说你早恋了!”
许耐耐轻然道:“我确实没有早恋,我只是在正常恋爱,我已经过了十八岁。”
刚刚听到耐耐说她没有早恋,许母还以为是馨馨搞错了,哪里想到耐耐直接丢出了这么大一炸.弹。
“你才高中啊!你这不是早恋是什么!”
“我说了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谈恋爱的权利。”许耐耐的声音很平,没有半点起伏,像机器人在述说,接着又加了一句,“他也是成年人。”
被女儿没有一丝一毫漏洞的话哽到,许母气得大气儿都喘不匀,“我不听你那些,也说不过你,耐耐,你现在还是高中生,高中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一影响学习,你还怎么考上大学!”
许耐耐直接摆出她最近几个月的成绩单,说:“谈恋爱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习。”
成绩单上,她每一次测评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名次一次比一次高。许母哑口无言。
怔了好半会儿,许母有些气急败坏,“就算没影响到成绩,也不能早恋!你年纪还小,哪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当心被人骗了,你跟妈说,是哪个混小子骗了你?”
许耐耐听不得别人那么诋毁秦刺,就算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也不行。她冷冷道:“年级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