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2 / 2)

苏暖解释:“那些被大楚皇帝杀死在方梵隐墓葬里的铁匠,以及方梵隐的铸剑术,我们都有非常详尽的资料,但都是口头的,需要复述才能转为文字资料。您知道同音字很多,如果对古代铸剑术不了解,很可能会录入错误的信息,造成研究误导。”

欧晓东大喜过望:“什么?有人知道他们的铸剑术?谁?在哪里?”

“就在这里。”苏暖指着柴荣说,“欧老,这话我只告诉您——他就是方梵隐最后铸造的刀。”

欧晓东果然和薄依瑾一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刀呢?

果然。柴荣想,口说无凭,得拿出点真本事。

苏暖的话刚落下,他就反手一抽。

现场一阵冰冷凌厉之气席卷而来,一把银亮的刀从他背脊里凑出来。刀身狭窄,带着微弯的弧度,澄亮冰冷如秋水寒潭。刀柄造型古朴,铜制的刀柄已经染上了淡淡的铜绿,但丝毫没有损害人们对它的认知。

绝世宝刀,它当得起这个称号。

“它叫照古。”柴荣说着,四处望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铜铸的摆件,问道:“这个贵吗?可以砍吗?”

“这……这真是……”欧晓东研究了铸铁技术一辈子,一眼就知道什么是好坏,看到这刀,双手撑着书桌站了起来,抖着声音说:“古代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好刀!你……你尽管试!”

柴荣业也不客气,随手便是一刀劈下,拳头粗的实心铜铸摆件被瞬间切断。切口整齐平滑,仿佛刀切豆腐。

“啊……”欧晓东激动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喃喃地说:“太厉害了!古人的技术果然超乎我们的想象!”

他说得激动,但只是扶着桌面站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并不敢上前,更没有劝说柴荣将刀捐献出来的意思。

因为他很清楚,这不是出土文物,是柴荣私人所有的东西。

但柴荣却手腕一转,双手将刀捧平了,送到欧晓东面前,恭敬地说:“这把刀,我想交给你们保管。”

欧晓东一愣:“这么宝贵的东西,你真的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老先生,你恐怕不理解什么叫刀灵。”柴荣解释说,“我是靠这把刀才能活下来的,刀如果坏了,我就死了。这两千年来,我曾带着刀四处走动,差点被人捕杀。也曾将刀埋藏在方梵隐的坟墓里,用法术保护周围,依旧差点被人盗掘。这世上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我只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那天老板带我去博物馆,我看到湛卢。您或许不知道,我曾经亲眼见到湛卢剑碎在面前,所以,看到湛卢还能被修复,好好地呆在那里,被千秋万代的后人赞叹。我觉得,非常羡慕。兵器追求的并不是饱饮人血,而是让人赞叹它的锋锐精湛。”

“我不喜欢自己身上有铜锈。我希望自己的原身也能像湛卢一样,被好好保护起来。作为报答,我会将自己所知的铸剑技术都告诉你们,这也是我答应他们的。”

他们,指的是那些工匠。苏暖想象着那些被大楚皇帝杀死的工匠,一个个化作冤魂飘荡在剑庐里,发现出不去,便开始相互讨论铸剑术。他们有些文雅,有些粗鄙,原本在太平盛世中擦肩而过,彼此都不会看看一眼。但是成为了冤魂,彼此都是平等的,便开始飘在半空上,或者假装席地而坐,交换着铸剑经验。

那情形,光是想想,苏暖便觉得又难过,又美好。

那天进入方梵隐的墓葬,苏暖特意观察了一番,发现墓葬里曾经有过鬼魂的痕迹,但最后都消失了。

不是被人超度了,而是在长久的时间里,他们心愿已了,便自行消散,转世投胎去了。

因为他们已经将自己的心得、技术,传给了那个刚化形没多久的刀灵,让他找人传承下去。而那个刀灵,守着这个承诺两千年。

这两千年来,见过的人,路过的景,刻骨铭心的情,刀灵都忘记了。只有他们交代的,刀灵一个字都没敢忘记。

“他们当年将铸剑术告诉我的时候,就曾经立下要求,说,如果有人能将剑庐里遗留的残剑研究透,就可以将铸剑术传给那个人。他们都非常厉害,我在世上行走了很多年,始终没有遇到比他们更厉害的铸剑师。两百年钱,我都淡了这份心,觉得还是过个千年再说,所以将照古刀藏在剑庐里。没想到,还偏偏是找到了。”

柴荣感叹:“人真的很神奇,我活了两千年,感觉凡人在攀登天梯。这两千年里,登上第一级阶梯,你们花了一千年,登上第二级,只用五百年,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最近我睡了一百五十年才醒来,醒了之后,几乎认不出这个世界了,变化太大了。从前做不到的时候,你们只用几十年的时间,就做到了。”

例如,修复湛卢剑,研究古代铸剑术。

柴荣目光真挚而郑重:“我觉得,你们是可以交付承诺的人,因为你们要这技术,不是想挣钱,只是想研究,再传承给后人。这个观念,和他们是一样的。”

“谢谢。”欧晓东站直了身体,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地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同时,代表研究所的所有人,感谢你的信任。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将铸剑术发扬光大,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

柴荣点头,抬了抬手上的刀:“来吧。”

欧晓东郑重其事地将照古刀接过。

柴荣看着,目光有些不舍,又开口说:“我希望,有一天它被展览出来的时候,能告诉世人,照古刀就是方梵隐最后铸造的宝刀,就是它,在未铸成的时候就被方梵隐用来砍断剑庐里的所有刀剑。方梵隐就是用它自杀,完成最后的铸造。”

“方梵隐,确实是个古往今来第一的大铸剑师!”

“你放心,我们会的。”欧晓东承诺,“既然你说急记得的不止一个铸剑师,那我们会根据你的叙述,追源溯本,将每一项铸剑术的出身搞清楚,让技术归他的主人左右。”

柴荣没想到还有这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与欧晓东签署了协议。

回到家时,苏暖是一个人的。

薄依瑾还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她便腾地一下站起来,紧张地问道:“苏暖姐,怎么是你一个人?荣哥呢?”

“在研究所里,做记录呢。”苏暖将包放在玄关上,给沈北宸发了个记得来收尸的微/信,从酒柜上把烈酒都给拿了下来。

威士忌、白兰地、朗姆酒,一字摆开。她拿了一对高脚杯,放在茶几上,一边倒酒一边问:“怎么?觉得难以接受吗?”

“也、也不是。”薄依瑾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表情懵懵的。“我脑子里其实很乱,不是介意他是什么刀灵,反正我看到他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品性总是很好的。我就是……就是忍不住想,难怪他看我总是一副看小屁孩的样子。之前我还忍不住想,干嘛呀?最多比我大十岁,有什么好嚣张的?现在我才明白,哪是小屁孩啊?他看我,就跟看曾曾曾曾孙女一样吧?”

苏暖伸手给她递了一杯酒,问:“你这么在意他的想法,难道还喜欢他?”

薄依瑾先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才苦笑着说:“说不喜欢是假的。苏暖姐,我对他的感情,是有个渐进过程的,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是个声控,被他的声音迷住,又被他救了,就一见钟情了。后来看他是个油腻大叔,又觉得……嗝儿!有点嫌弃。可是接触久了吧,又重复觉得他人品真好。不会因为我长得漂亮就想吃我豆腐,不管我是薄家大小姐还是薄家落魄了,他看我都是个小屁孩。我……呜呜……”

她抱着自己哭出来:“我想把自己变得很好,有钱有能力有魅力,一个独当一面的美丽女强人,然后跟他在一起呀。可是,我再有钱,再厉害,又怎么样?他活了那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啊?凭什么会喜欢上我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小姑娘边说边哭,哭一下喝一口,很快将杯子里的酒给喝光了。

苏暖给她又倒了一杯,才举杯慢慢地抿了一口酒,又问:“那,因为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喜欢,你就要一蹶不振,自暴自弃,让自己成为一个废物吗?你的美丽,是为了别人才绽放的,还是绽放美丽之后,蝴蝶蜜蜂自己会飞来?”

“我才不要成为废物!我哥那么辛苦,我要帮我哥!”薄依瑾满脸通红,两杯威士忌下肚,眼中全都是醉色了。“我要自己美丽!”

“这就对了。”苏暖点了她的脑袋,“人生是自己的,不要为了任何人而活!”

沈北宸走进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眼中迅速涌上一阵黯然,捏紧了拳头,安稳了心思,才上前问道:“怎么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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