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现在好了,只当亲缘尽了。”
真一打起精神,冲盛景玚笑一下:“不对,我和祈家的亲缘早在七年前就断了。阴差阳错也好,无奈也罢,结果就是这样。”
气什么呢?
自己想开就好了呀。
不是为父母兄弟开脱,而是这样想她自个儿会好受许多,不再觉得别人对不起自个儿,就不用觉得委屈。
没有那么多心里不平衡,他们在她心里就变成了一段需要放下的尘缘,放了就放了吧。
盛景玚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中的大太阳,又看看笑得明媚的真一,黑亮的发丝在太阳下仿佛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干净精致的眉毛旁忽地多了几根新的。
他眉心微微蹙起,半弯着腰,手指轻轻抚上右侧眉毛。
短短的,像隔了三天没刮的胡渣一样扎手。
“媳妇儿,你长眉毛了?”
真一满腔愁绪正等着倾诉呢,被他这横来一笔驱散了大半。
愣了下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有眉毛的。”
当初柳树爷爷帮着做身体时,脸型五官都是照着她魂魄显现的样子来的,真一除了要求长高几厘米,眉形也修得齐齐整整,她当然有眉毛。
又不是无眉怪。
“不是那个意思。”盛景玚拉着她的手腕,供销社也不去了,直接回家:“回家你自己看。”
交子巷本就在城区中间,两人火急火燎跑回家也就走了不到十分钟。
一进屋,盛景玚推着她在堂屋椅子上坐下,转身到卧室里拿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出来,递到真一手上:“你自己看,右边是不是多了几根杂乱的眉毛。”
真一狐疑地接过镜子。
果真如此。
她先是蹙眉想了想。
很快,拧着的眉梢舒展开。
她不甚在意地把镜子扔在旁边:“应该是正常的,那天晚上当完散财童子,又安置了那三个小家伙后我攒了不少功德,身体可能在渐渐发生改变。”
这事她当时提了一嘴,但盛景玚就跟真一之前以为的一样。
觉得功德难攒,要把这具身体彻底转换成人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几乎看不到希望。
没想到变化如此快。
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快祈真一就能变成人了?
他欣喜地抱起真一,转了好几圈:“那就好,那就好。只要钱多就行,是吗?那今晚咱们再去,你从那边薅的不义之财还剩下不少。对了,你知道县里的福利院吗?如果我们给福利院捐款,会不会算在你的功德里面?”
真一被他晃得头晕,手紧紧揽在他脖子上。
咯咯笑道:“别转了,快停下。”
“……不知道,应该算吧?”
其实她在火葬场上班也有功德,只是非常少,对比那天救人和前几日撒钱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一猜测,功德多寡视她到底对别人的人生有多大影响而定。
如果没有生命危险,她帮了可能得一粒米这么一点功德;
如果跟那三兄妹差不多的情况,她不帮忙则他们两三个月就会死的话,能有一个苹果大小。
真一将自己的判断说给盛景玚听。
盛景玚听完,得意地挑了挑眉:“祈真一,这么相信我啊?”
真一白了他一眼。
她几乎是和盘托出了,没有瞒着什么。
左右两人结婚证也领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真一麻烦起他来一点不客气就是了。
“你是说,你不值得相信吗?”
她歪着头,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磕碜他。
盛景玚也眨眨眼。
一本正经道:“祈真一同志,你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真一推开他的脸:“别闹。”
盛景玚故意用胡渣蹭她的细滑的脸蛋,惹得真一呀呀直叫。
玩了一会儿,他才把如同脱缰野马的话题拽回来:“那就多试验几次,哪种功德多咱们就做哪种。”
看来,过阵子还得再出远门,多做几笔生意了!
真一用力点头:“嗯。”
两人完全没觉得这个想法充满了功利性。
入了夜后,真一再次独自出门了。
这次她挑选的是条件不好,却又没有差到完全过不下去的人家,一共跑了十户便回来了。
见过盛景玚,催他睡觉后,真一又赶回火葬场,在邵兵的冷脸中她大大方方修炼,这次的功德约莫只有一颗枣子般大小。
第二天两人参观了福利院,得知那边具体情况后,盛景玚以真一的名义捐了六百块。
没花凌家那笔钱,这钱全是他自己的。
晚上,真一再次修炼时就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株金灿灿的小树苗。
她每吸收一点公德金光,小树苗最底层的枝丫就像灯泡通了电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等到次日清晨,小树苗依然盘踞在她脑子里,底层的枝丫明显变得茁壮了许多。
而越往上,还有别的枝丫,但是灰蒙蒙的,好似被封印住一般。
真一数了数,一共七条,六条灰的,一条已经点亮。
莫非——
当她将整棵树点亮时,她就能还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