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这么细致的人儿,写出来的字跟她的形象背道而驰。
真一拿过枕头捂着脸,嘟囔道:“……我家穷,没钱买本子买笔,练字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练的,能好看才怪了。”
乡里小学的期末考试也是可考可不考的。
尤其是对她这种住在红顶寨的学生,冬日几乎处于停学阶段,没有暖和的衣服鞋子,一入冬就只能躲在被窝里的,下山都没办法,又怎么参加考试呢?
也就比文盲多认几个字罢了。
“想学吗?”
盛景玚收敛起笑容,神情温柔。
真一慢慢从枕头下露出小脑袋,脸颊压在炕上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可能现在不想。”
她很喜欢学习。
但又不太执着于形势,她想学的是书本上的道理,能够在生活里用得上的,而不是字好不好看,作文写得够不够美,或者说得更浅显直白些,她还不到讲究字体的程度。
“等你想练了,我教你。”
“好的呀。”
最终的请柬当然是由盛景玚写的,他的字很漂亮,跟他的人很像,铁画银钩,锋利无比。
举办席面的时间定在七月十七。
一大早盛景玚就起床了。
一个人在院子里把今天要用的柴火都劈好了,又将该腌制的排骨和鱼都处理掉,菜也洗得差不多了,才去叫真一起床。
自从能感知到疲倦后,真一每天都会留几个小时睡觉。
许是喜欢这种做人的感觉,她竟开始睡懒觉了,第二天一定要在床上磨蹭许久才爬起来。
盛景玚又惯着她,这才几天就养成了“懒惰”的坏习惯。
“起床了,媳妇儿。”
“唔,再让我眯一会儿~~”真一身上裹着薄薄的一层棉被,把自己裹成蛹,往靠墙的方向翻了一圈,长腿露出来搭在被子上:“能睡着的感觉就是好。”
盛景玚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像抱着一个大宝宝。
“可以啊,不怕熊叔他们笑话你的话,你就继续睡,反正我不介意媳妇儿懒一点。”
真一挣扎着掀起眼皮,幽怨地看着盛景玚:“你故意的。”
盛景玚眉眼上扬的,凑过来要亲她,真一赶紧捂着嘴:“不许亲,没刷牙。”
“你这木偶身体衣服不换也不显得脏,牙刷或者不刷有区别吗?”
真一左躲右闪,抬起下巴就是不给亲:“有区别,区别大啦,反正不许乱来。”
边嚷嚷,真一边掀开身上的被子,机灵地跳下床,蹬蹬蹬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编排盛景玚:“你这叫怪癖,搂着木头也亲得这么开心,吓到人家了~~~~”
盛景玚追上去,在她漱口前成功亲到了。
徐茂吃完早饭就带着媳妇和弟弟出门了,他就觉得小嫂子看着就不像能入得厨房的,干脆早点来,让自家媳妇帮着烧菜。
三人拎着贺礼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鸡汤味儿。
“赫,盛哥,你们这是找了大厨上门吗?”徐茂将一对红色鸳鸯戏水暖水壶递到盛景玚手里,鼻子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嗅了嗅,一脸心驰神往:“好香,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啊。”
盛景玚勾唇:“什么大厨,我媳妇儿弄的,也就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这凡尔赛的嘴脸简直惹人嫉妒。
徐茂:“啧,你看你这嘴脸,有媳妇了不起啊,我不仅有媳妇,我还有儿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玚笑:……媳妇有了,儿子还远吗?
第37章·
红顶寨。
祈瑞军向砖厂请了几天假,砖厂里都知道他是副县长公子的小舅子,这个假批得毫无压力。
他想着回到家就跟爸妈说祈真一的事,但到了家后却犹豫了。
他不敢想如果爸妈知道祁珍被关到局子了,会做什么决定。会不会主动撇开跟祁珍的关系,重修复和祈真一的?
到时候祈真一又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偷偷换了秦瞎子给她的护身符才让她被夺舍,她会告诉爸妈吗?到时候他怎么面对家里人异样的目光?他们肯定会瞧不起他。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又怎么会替他隐瞒?
照祈真一的意思,妈已经见过她了,妈为什么没跟家里说呢?是因为妈也不想她回来吗?
是了,妈肯定跟他一样,害怕祈真一心存怨恨,会对家里不利。
但话说回来,她如果死咬着祁珍不放,哪怕不对家里人下手,也会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
没有祁珍做祈家和凌家中间的那架桥梁,没有县长亲家这个身份,他们岂不是又要被大伯他们踩在脚下?
他们的脸面怎么办,还如何在村里走动,到时候村里人知道祁珍坐牢,肯定会对他们指指点点。这几年他们在外面炫耀了多少次祁珍对家里的好,就要受到多重的反噬。
那些曾经只能背着说些酸话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能踩他们的机会。
要不,不说了?
祈瑞军摇摇头,不,还是得跟爸妈说。
最好能跟祈真一和好,说服她不要再死咬着祁珍不放,大家重做回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对谁都好。
反正,她如今活得好好的,甚至平白年轻了几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