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妃又累又困,合上眼,片刻后复又睁开了,眼睛干涩,久久失神。
若先太子还在,他们几兄弟关系说不上和睦,绝不会到今日你死我活的地步。
她们几个妯娌,兴许会成为很好的手帕交。一起游玩赏春,一道在灯棚里看焰火。
只可惜,她们终是形同陌路。
福王无才无德残暴狠戾,死不足惜。
福王妃那般决绝,定是没了盼头,不想活了,她都清楚。
换作她,定会没有福王妃的勇气。她有儿女,为母则刚,若是留下他们兄妹离去,她只一想到就会心痛。
幸好,四皇子五皇子还年幼,圣上已经年老,只剩下了两个年长的亲王。
秦王已逐渐失势,不足为惧。
乌衣巷那边,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不知这次,可有乌衣巷的手笔。
周王妃低头,亲了亲怀里的福姐儿,呢喃道:“阿娘在呢,阿娘定会竭尽全力,好生守护着你们兄妹。”
乌衣巷。
文素素饿了,吩咐灶房做了汤团。李三娘从灶房提了食盒进屋,守在门口的许梨花忙起身上前帮忙,文素素抬着下巴点了点案几的空处,“就放在这里。”
案几上铺满了纸张,李三娘不敢去瞧,小心翼翼将碗放下了,“汤团刚煮好,娘子小心烫。”
文素素说了声知道,“你们也吃一碗暖暖身子。灶间的火不要熄,多备着热水热茶点心炊饼等吃食。”
外面发生了大事,李三娘他们虽不清楚究竟,文素素回来之后却未歇息,一股难以形容的肃然凝固在院子上空。厨娘婆子们都没敢歇息,等着随时候命。
李三娘忙应是,前去灶房安排:“灶间余下了些馅料,小的去让厨娘都包好备着。”
文素素唔了声,认真理着面前的纸。许梨花守着自己的那碗汤团,依旧坐在了门口守着。
每当遇到大事时,文素素习惯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列出,思索其中可能遇到的困难,解决之道。
许梨花熟知文素素的习惯,每当这时,她便守在一旁,防着无关紧要的人前来打扰。
逐一确认完,文素素将所有的纸收起来,放进了火盆中。火苗卷起,纸张没一会就化为了灰烬。
文素素起身,坐回案几前,抬头看到许梨花还坐在那里发呆,面前的汤团也没动,定定打量了她片刻,问道:“害怕了?”
许梨花恍惚了下,说不是,“小的不怕。小的就是想到了些别的事情,若是小的回到以前茂苑时,对着陈晋山这样的夫君,小的也会杀了他。”
文素素一边听着许梨花的话,一边舀起汤团咬了一小口,忍不住唔了声,“你快吃吧,吃完去睡觉,无需你在这里守着。”
汤团用上好的猪油,切成颗粒同芝麻一起做馅,加上弹牙的糯米,香得人发晕。
许梨花嗯了声,羹匙在碗里搅动了两下,抬头对文素素道:“要是换作贵子哥那般,小的想到就难受得紧,透不过气,不过,小的还是会杀了他。”
文素素失笑,打量着许梨花脸上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慢吞吞道:“别成日打打杀杀,贵子那样做,你可以与他和离。人与人不同,你别将自己也赔进去。”
许梨花难得没同意文素素的话,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一会又抬起头,道:“从来没盼头时,就不会想那般多。小的知道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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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能如何过日子,有了盼头,要是这份盼头没了,就活不下去了。福王妃也是那样,小的身份低微,不敢同情她,小的胡乱猜测,福王妃是见福王没了前程,就活不下去了。福王妃不甘心只当福王妃,她有大志向。只这份志,托在福王的身上,着实太辛苦了。”
文素素看着停下来的许梨花,她的眼眸里,不知是映着了灯光,还是泪光,亮闪闪的。
“老大辛苦百倍,千倍,老大从不叫苦喊累。要是换作老大,可会如福王妃那般?”许梨花紧张地望着文素素,问道。
文素素认真想了下,道:“我会。”
许梨花楞在那里,文素素对她缓缓笑了笑,道:“别多想了,人与人不同,尽全力别让自己输,输了也别怨,不值得。”
“是啊,不怨不悔。”许梨花神色松弛下来,低头吃起了汤团。
两只汤团下肚,文素素吃出了一身细汗,在灯棚里吹得凉透的身子,彻底暖和过来。
吃完漱了口,许梨花收了空碗去灶房,重新提了一壶水进屋,放在小炉上煮茶。
文素素让她先去歇息,坐在小炉边守着煮茶,低头沉思。
待天亮之后,衙门正式开衙,百官上朝。
文素素看向滴漏,已经到了丑时中,离辰时的早朝,还有两个半时辰。
福王妃院子的火,烧了近三个时辰,应当只剩下了零星的火光。
福王的死,瞒不住。皇家要脸面,在天明时,当给福王安排一个比较好听的死法。
这场火,便是很好的借口,福王妃就不会成为杀夫的凶手。
究竟是丧子之痛重,还是江山社稷,皇家脸面重,很快便能见分晓。
铜壶里的水沸腾了,文素素提壶冲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瘦猴子喊了声老大。
“进来吧。”文素素答道,随手再取了个空杯。
瘦猴子闪身进屋,抬手待见礼,文素素将茶递给他,“坐。先吃口茶。”
在外面跑了一夜,瘦猴子滴水未进,干得嘴唇都已经开裂。他忙接过茶盏,端着边打转,边呼呼吹凉,啜着呼噜噜吃了,抬起衣袖胡抹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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