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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陵反应如此大,可凌子宵却很平静。
他道:“我今日回小天地便去了书房见沈檀深,他脖子上的禁制不见了,可是你给他解的?”
当初两个人把沈檀深抓起来关进小天地时,为了防止沈檀深继续作恶,两人特意商量后为沈檀深下了禁制,同时还约定这个禁制谁也不能轻易解开。
而花陵背地里做了太多对凌子宵命令阳奉阴违的事情,凌子宵突然提起这个,让花陵心中不由咯噔跳了一下。
他瞬间冷静了下来,收敛起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失态,解释了几句:“嗯,他身子太过虚弱,我瞧着不对劲,所以给他解了禁制,可解禁后他并没有恢复法力,我才发现他的丹田内竟是没有内丹,逼问他时,他才同我说是碎了。”
凌子宵又问道:“那这些时日,你可有觉得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花陵第一反应是想说没有两个字,可是他迟疑了,一瞬间,他算是明白凌子宵为什么要提禁制这一茬了。
凌子宵心思缜密,回来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能发觉他对沈檀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哪怕他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对沈檀深恶劣,他对沈檀深都太过于关注了。
可刚刚那个问题也的确问到了花陵的心思上。
答案是不可能的。
可他无法否认沈檀深对他的确是存在一定的吸引,否则,他为什么会舍不得男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和男人待一起,把男人压在身下操个不停。
怎么看他都怎么像是被沈檀深鬼迷心窍的样子。
花陵眼眸里有什么在松动。
凌子宵继续道:“无碍,解了便解了,禁制除了压制他的法力和无法让他发声并无其他作用,我今日所做均是为了试探沈檀深,不过沈檀深的确如你所说,他连我出现在书房都无法感知到,临走前我又探过了沈檀深的脉象,才发现不止是没了内丹这么简单,他全身经脉受损断裂,虽已愈合,却再无恢复的可能。”
花陵听到最后,眼皮一跳,咬着牙道:“经脉受损?”
经脉对于修炼之人何其重要,修炼第一步便是打通全身经脉,凝神聚气,将修炼所得的真气存储于丹田内,通过后天修炼,让存储于丹田内的真气不断地在全身经脉行走,随着真气去浊化清,经脉被洗涤得越发坚韧,修真者的身体也不断被强化,去除杂质的真气最终归于丹田里,由气到液,由液凝固,经历天劫后便可突破自身限制,将真气凝结成丹。
一个人的经脉受损,等于就和丹田被废了一样,哪怕有人愿意为他行逆天改命之事,挖别人的内丹供他使用,也无济于事。
花陵被挖了内丹和丹田能恢复是因为他有上古魔力的传承,而沈檀深不一样。
沈檀深只是一个天赋极佳的修仙者。
虽然沈檀深的身体暂时能吸收一些星阑内丹的法力,但是妖丹毕竟不是人丹,更何况,现在就算是给沈檀深一颗人丹,他也无法受用。
他失去了修炼的能力,空有内丹又有什么用?
所以,沈檀深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全身经脉受损断裂?
“还远远不止这些,他如今已如强弩之末,又久病沉疴,命不久矣。”
凌子宵突然抬眸看了花陵一眼,他眼眸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情绪,道:“在你我惨遭他的毒手后,他又去了哪里,为了什么又或者是为了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这些时日里你可有发现?”
花陵呼吸一窒,他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凌子宵这看似简单的询问却无形中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和沈檀深之间除了性爱,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
他什么都不知道,沈檀深什么也没有说,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想起他逼问沈檀深内丹为何碎了,沈檀深遮遮掩掩,只道了一句,他是心甘情愿的。
花陵的脸色更加阴沉不定,最后,他咬牙切齿道:“他什么也没说。”
凌子宵沉思片刻,又道:“不过,沈檀深死了不是更合你我的心意么?”
他面容俊美,可神情却透着几分凉薄,此刻说出的话更显得冷漠无情,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同你我还有星阑之间皆有深仇大恨,星阑被炼制成妖兽,无法恢复神智,我葬身于他剑下,幸得贵人相救,因祸得福,成了方外之人,而沈檀深对你而言,有杀妻挖丹之仇,你对他不是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么?现在为何如此担心他的生死,你是对他心软了么?”
花陵内心躁动,眸光更是闪动不停,他道:“我对他从来没有心软过。”
凌子宵过于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花陵看透了一般,花陵在凌子宵的这样的注视下不免有些烦躁不安。
他不由挑着眉,抓着凌子宵的话,阴恻恻地反问道:“那你呢?我对沈檀深用刑,你要装老好人阻止,现在沈檀深要死了,你又是为什么要将他带走?”
凌子宵直视着花陵审视的目光,不明所以道:“花陵,你觉
', ' ')('得我要带走沈檀深,是要和你争?”
“呵——”难道不是?花陵脸色难看地哼了哼。
“我已无七情六欲,除了死而复生后的执念,再无其他能撼动我的心神。”
凌子宵眼神毫无波澜,声音平静道:“我要带沈檀深走,只是想炼化他的魂魄,让他成为活死人。”
活死人?!
花陵的眼睛蓦然睁大,他那双桃花眸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后他回过神来,咬着牙恶狠狠道:“你竟然不救他,反而要看着他死?”
艹艹艹!凌子宵你他妈的不对劲!最起码你比我狠!!
比起情绪过于激动的花陵,凌子宵至始至终面无表情,他眼神透彻又冷淡,看着花陵怒火冲天地瞪着他,他却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他抬了抬眼眸,提醒道:“花陵,你可还记得你的未婚妻?”
花陵听到凌子宵提到他的未婚妻,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道:“我没忘,还有凌子宵,我对沈檀深怎么样,用不着你来管!”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凌子宵,可他却凌子宵这双冰冷的眼睛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为仇人将死而优柔寡断、面目狰狞的自己。
他为沈檀深吃醋,为沈檀深担忧,为沈檀深抓狂都这么明显么?
他到底是被沈檀深蛊惑才做出那些事情,还是他从内心里就一直想对男人做那些事情——
独占欲、爱恨交加、犹豫不决都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敢承认——
他对沈檀深的在乎的确比他的桃桃多……
可突然间,花陵脸色一变,他猛地捂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混乱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画面,直到他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却不停地有各种声音响了起来。
——“桃桃,他们都把我当成灾星,可我不是!我什么也没做过,我不想死。”
——“花陵,你不会死的。”
——“花陵?花陵,又做噩梦了么?”
——“嗯……桃桃……”
——“花陵,你应该一个人睡……男女授受不亲。”
——“桃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桃桃,你回来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事,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花陵,我没有丢下你。”
——“桃桃,你是我未过门的妻,为什么不让我亲?”
——“桃桃……”
花陵突然看见,自己心爱的少女站在他对面,对着他笑了起来,她素朴的裙摆被风吹拂着,那银铃般的声音清脆地呼唤着他:“花陵,花陵,花陵——”
直到少女被一剑割喉,鲜血喷洒了出来,淋得满地都是,连她的头颅都滚落在他的脚边。
而杀害她的沈檀深望着陷入疯狂的他,目光却最初的玩味变成了难以言语的悲痛。
沈檀深独自一人,满身是血,呆愣地看着他——
花陵,我——
随后,男人似乎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转身便逃了。
花陵的眼睛瞬间血红一片,他的心魔发作了。
凌子宵也察觉了异常,他打量了花陵许久,感受到花陵无法自控而散发的魔气,才皱着眉道:“花陵?”
花陵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眸,里面猩红一片,皆是冰冷,他虽头疼欲裂,此刻却格外清醒。
他想,他对沈檀深是占有欲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何必去在意这些?
凌子宵都能够对男人这么狠心,那为什么他就不能?
可凌子宵这些话语和举动,寻思来寻思去,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将沈檀深带走。
凌子宵还真当他傻么?
凌子宵,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花陵勾着唇,对着凌子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召唤出自己的扇子放在手里把玩着,似漫不经心道:“你想要带走沈檀深,恐怕并不是要和我商量吧。”
凌子宵喝了一口茶,静静看着此刻不正常的花陵道:“是,小天地的阵法须我们两个人合力才能解开。”
他们其中一个人要想带走沈檀深,必须得到另外一个人同意。
花陵挑着眉,红着眼,勾着唇恶意道:“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他愿意跟你走,我便放过他。”
可凌子宵静静地看着花陵:“他如此畏惧你,你自是有他的把柄在手里,于我不公。”
花陵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傻到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他之前的一举一动的确过于招摇,可魂契还在,他就胜券在握,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直到凌子宵抬起那双淡漠的眼眸,仿若洞悉了一切道:“花陵,我们之间可以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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