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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进山会很不方便呢,没想到这么险的地方都修了公路。”俞磊道。

王成逸点头,“是啊,看窗外真的好壮观。”

“以前可没有。”贺秋渡淡淡地来了句。

秦珊咕哝:“说得你好像来过一样。”

整车人都七嘴八舌地聊着天,只有林杳然仿佛置身事外。他上车之后就一直在发呆,抱着腿上的随身包乖乖坐着。长睫毛沉重地低垂,双眼皮折痕里那颗小痣便露了出来,衬着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惹眼又勾人。

结果,本来还沉浸于窗外美丽风景的众人,都不知不觉地把视线投向了林杳然,看得都有些晃神了。

秦珊忍不住拿出手机,刚想偷偷拍下然然哥哥在天光笼罩中陶瓷般洁净的侧脸,贺秋渡那双黑沉冷森的眼就睨了过来,简直就像一直守在猎物旁边、不让任何人靠近的鹰隼。

大夏天的,秦珊却只觉后背生寒,悻悻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开到山顶的休息站,司机去给车加油,嘉宾们就趁这空隙下车透气。休息站的观景台很宽敞,不仅能看到山路蜿蜒,还能眺望远方的田园村庄。

秦珊见林杳然还在座位上,便问:“然然哥哥,你不下车吗?”

林杳然倦得很,头也疼,浑身没什么力气,婉拒道:“你们去吧,不用管我。”坐了会儿,他看见贺秋渡一个人先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个塑料袋。

“喝吗?”他拿出瓶常温的果汁递过来。

果汁是林杳然一直喜欢喝的,他道了声谢,抿了一口。

贺秋渡看着他,说:“我陪你坐到后面去。”

后排的座位都空着,位置也比较宽敞,坐着确实会舒服不少。“可是大家都在前面。”林杳然道。

“还要开两小时,你确定撑得住吗?”

林杳然现在就有点撑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贺秋渡一起挪到了后排。

贺秋渡托腮望向窗外,“不舒服的话就靠我身上。”

林杳然说:“我没有不舒服。”

贺秋渡皱眉,“你早上起脸色就不好。”

林杳然想化妆师费心营造的虚假血色都白弄了,还是被一眼看穿惨白的本质。

肩膀忽然一紧,贺秋渡伸过手臂,直接把他按进了怀里。贺秋渡的肩膀靠着很舒服,身上也很香,林杳然迷迷瞪瞪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想到要直起身。

失败了。贺秋渡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就半点儿动弹不得。

“大家很快就回来了。”林杳然小声抗议。

“我们本来就是一对。”

林杳然觉得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睡吧。”贺秋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

贺秋渡身上那种好闻的香气仿佛具有魔力,淡淡萦绕过来,将他包围其中,他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

眼皮越来越沉,仿佛不堪承受那浓长睫毛的重量似地,很快就静静阖上了。

睡着过去的时候,林杳然其实是有一点意识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正靠在贺秋渡身上,知道自己将保持这样的姿势度过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但是,就算知道,也只会令他感到安心,还有不愿承认的窃喜。

林杳然这个人,醒着的时候不爱动,半天挪不了一下窝,一旦睡着倒是相当不客气,抻腰伸胳膊的,他还从来都没意识到过这点,一直以为自己的睡相非常好。

更要命的是,他有必须抱个东西才能入睡的习惯。现在潘崽又不在身边,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手伸向了贺秋渡。

怀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贺秋渡垂下眼帘,看见两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正一下一下扒拉着他的衣袖。他试着把手臂抬起来一点,小爪子哧溜一下就从空隙穿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整条胳膊。

贺秋渡想起刚和林杳然重逢时的情形,林杳然也是像小考拉一样贴在自己身上,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妈妈。

那时候,林杳然就算睡着也紧皱着眉,现在也是一样。

他总是不开心。

贺秋渡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次却没伸手去揉开他蹙成小疙瘩的眉心,只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林杳然的下巴颌已经瘦出了尖儿,皮肤却出奇的软,细腻柔滑,像稍稍一触就会化掉似的。

许是空调的关系,林杳然的脸颊被冷气扑得有点儿凉,贺秋渡蜷了蜷有些发烫的手指,拿了件外套替他盖上。

外套上沾染了贺秋渡的气息,出于本能的依赖,林杳然立刻往里缩了缩,把半张雪白的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眉毛是乌黑浓秀的,和两羽睫毛配了套。

贺秋渡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像某种美丽奇异的小动物,玲珑柔软的姿态下是一颗别扭而纤细的心,有时像玻璃一样硬,有时却比玻璃更易碎。

其他人已经陆续要回来了,贺秋渡低啧了一声,又开始烦躁。若不是怕林杳然气闷,此刻他真的很想把对方密不透风地遮住,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被任何人看见。

车沿着盘山公路逐渐往下,苦荞村越来越近。贺秋渡轻轻拍了拍林杳然的肩膀,换来对方一阵不满的轻挣,哼哼唧唧地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林杳然刚睡醒时总要迷糊好久,重启速度忒慢。他掀掉盖在身上的衣服,看见怀里那条大长胳膊,不满地用力掰开,“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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