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听了这话又继续哭起来,“王小军啊~你光知道救你们团长,怎么就不知道想着我们娘俩啊!你怎么不把我们一起带走啊~”
“闭嘴。”一个低沉懒散的声音响起,并不凶悍,女人顺着声音回头,就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琉璃色的眼珠,
哭嚎声戛然而止,连嗝都没打一个,可见收放自如。
鹿彩霞看到从雪地里坐起来的鹿鸣琛也吓了一跳,“你,你怎么……”
鹿鸣琛这瘫子在和孩子们打雪仗?!这怎么可能?
鹿鸣琛慢条斯理的拂去脸上的雪,言少时连忙帮他拍打衣服,扶着他站了起来。
苏软朝言少时招了招手,说了句什么,言少时跑回了屋。
鹿鸣琛抬眸扫过那女人和孩子,才看向鹿彩霞。
漫不经心,冷漠的毫无感情,站在鹿彩霞身后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的噤了声。
这个金疙瘩女婿突然间变得好可怕。
鹿彩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又反应过来什么,惊讶的瞪大眼睛,“你,你,能站起来?!”
她看向一点都不意外的李家人,“你骗我们!?你和他们合伙骗我们!”
李若兰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谁骗你了?你一个亲小姑,连侄子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了?”鹿彩霞道,“医生明明说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买通了医生对不对?就为了骗鹿家的钱,”鹿彩霞看向苏软,“要不是因为这个,鹿家怎么可能给你们那么高的彩礼?”
她顿时忘了正事,看着鹿鸣琛愤恨的骂道,“果然啊,你就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你就是想坑鹿家!”
苏软冷声道,“小姑,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记得我上次就说过,你要是对我的彩礼不满意,找鹿老爷子来找我,我的彩礼可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鹿彩霞想起那天她在病房里用花瓶砸自己的样子,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待看到身后围观的一群人,
又重新有了底气,当下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还想跟上次一样打我?”
“说起来,他杀人你帮着递刀,你俩还真是绝配。”
见身后的人议论,她立刻指着自己的脸给他们展示,“看见没,这倒口子,就是这丫头用花瓶划的,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能杀了我。”
“你们要不信,去隔壁东钢的家属院问问,上次这小子可是差点把我大侄子掐死,脖子上的青紫印子留了一个多礼拜,满大院的人都瞅着了。”
她又看向苏软冷笑,“你倒是为了钱跟着他夫唱妇随,但小心下一个他掐死的就是你,有钱也要有命花才是。”
“鹿彩霞!”李若兰怒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这是我李家,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鹿彩霞冷哼道,“你当我愿意来呢,要不是这女人领着孩子找到家里去,我会来这儿?”
“况且我哪儿说错了,东钢的家属院又不远,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就这么个没有人伦的东西,会好心帮别人养孩子?”
“他死了那么多战友,为什么偏偏给这个寄钱?!没有猫腻谁信啊!”
“鹿彩霞!”李若兰直接上前就要撵人,却被苏软一把抓住,“妈,您让她说。”
李若兰皱眉,“苏软!”
苏软道,“妈,让她说嘛,人专门找来了,且不说您赶不赶的走,嘴长在她身上又扒不下来,不在这儿说也会去外面说。”
“不如我们听听,”她看着鹿彩霞,“正好我也不太了解鸣琛哥。”
鹿彩霞得逞的哼了一声,“你确实应该好好了解了解他,不然说不定哪天被他掐死都不知道。”
苏软转着手上的佛珠,顺便也阻止了要开口的李若兰。
“你们还别不高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呢。”鹿彩霞继续,“你们以为他为什么去当兵?他要不去当兵十成十是要当劳改犯的!”
见鹿鸣琛抬眼看过来,鹿彩霞身体紧绷,往人群里站了站,才继续道,“七八岁不上学,就知道偷家里的东西。”
“十一二岁到了初中打架就差点把人打死,院儿里一个孩子脸上至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呢。”
“等十五六上了高中更了不得,差点强女干了小姑娘。”
“一年不闯一次大祸都过不了年,要不是因为他爸是烈士,他早就进监狱了,不信你们去家属院问问跟他年纪差不多的那些孩子,哪个见了他不是绕道走。”
“当他爷爷奶奶为什么对他有求必应,两万的彩礼说出就得给他出,因为一不如意,他连爷爷奶奶也动手……”
周围的人听着她说出来的事情,顿时议论纷纷,看着鹿鸣琛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这金疙瘩的女婿竟然是个流氓?
跪在苏软面前的女人也不由悄悄后退。
鹿彩霞得意的扫过李家人,她就不信,知道了这些,苏软还能跟鹿鸣琛毫无芥蒂的相处。
就见苏软轻笑一声,“所以小姑的意思是解放军就是垃圾渣滓的收容所,鸣琛哥即使当了兵也能随便杀人放火?”
“那又有什么稀奇的。”鹿彩霞这会儿怎么可怕怎么说,“他现在是团长了,关系硬的很,还认识首都军区的江司令,给他平事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爸可是江司令的救命恩人,为了他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苏软看着鹿彩霞的方向道,“警察同志,你们也听到了,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侮辱解放军,诋毁诽谤军人不说,连军区的江司令都诬陷。”
鹿彩霞愣了一下,才发现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议论。
紧接着就感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手腕一凉。
鹿彩霞还有些懵,“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软贴心的解释道,“小姑,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我们就算不知道他们,也不能诋毁他们让人寒心啊。”
“侮辱、诋毁诽谤军人是犯法的。”她看着鹿彩霞震惊的表情,轻笑,“也就是说,你即将成为劳改犯了。”
鹿彩霞看着手腕上的手铐,似乎才有了实感,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我什么时候诽谤他了,他是我侄子,我还不能说他了?而且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查,看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苏软冷笑,“当然要查,就因为觉得我彩礼多,想跟我们要钱我们没给,就能丧心病狂的四处诋毁自己的亲侄儿,以前那些事儿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侵吞鸣琛哥父亲的抚恤金搞出来的。”
鹿彩霞身体一僵,办案多年的老警察这种直觉还是有的,瞄了她一眼坚定的道,“走吧,跟我们走一趟!”
鹿彩霞慌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带走,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当下挣扎道,“没有,我没有胡说!你们不能这么带我走。”
她嚷嚷道,“我,我知道了!你们也是鹿鸣琛找来的是不是?”她看向鹿鸣琛怒道,“你这个疯子,竟然串通警察,害你的亲姑姑!”
苏软差点笑出来,这鹿彩霞真是霸道惯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口无遮拦。
那两个警察果然黑了脸,这不是明晃晃的说他们徇私枉法呢吗?
言少时道,“你胡说八道,是我报的警!就算我刚初中,我也知道军人是不可以骂的!”
苏软道,“警察同志,确实不能这么带她走,这儿还有一个呢。”她低头看向一直跪在地上装惨的女人道,“这个人也是她带来的,不知道想怎么陷害鸣琛哥呢。”
第55章055
那女人显然不是个有见识的,这会儿见鹿彩霞被警察抓起来,顿时吓坏了,“不是,我没有陷害鹿团长,我,我就是过不下去了,来找鹿团长帮忙。”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鹿鸣琛这才开口,“王小军,四十八团三连一班,八八年三月初四牺牲。吴金花,你是八八年五月改嫁的吧。”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这些信息都清楚的印在他的脑子里。
被叫做吴金花的女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显然不知道鹿鸣琛竟然会知道她的私事。
鹿鸣琛懒洋洋的继续,“你改嫁的屠夫现在沉迷赌博,王小军一个月五十的抚恤金,都给他添了窟窿了是吧。”
苏软诧异的看了鹿鸣琛一眼,她是认识吴金花的,上辈子鹿鸣琛牺牲后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来打理。
当时来闹的最凶的就是这个吴金花,苏软查了她,才知道王小军的抚恤金她基本没用在孩子身上,那孩子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没想到鹿鸣琛竟然也知道,那他上辈子为什么还要一直给她寄钱?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苏软压下心里的疑惑,俯身紧紧的盯着吴金花道,“你最好说实话,我可不信没人告诉你能找到这儿来,鹿团长给你寄钱都是部队的地址。”
“而且你们连我们的新家都没去。”她抬头看了鹿彩霞一眼,“就直奔前李村,显然非常清楚我们的行程。”
“她是诋毁侮辱军人,呆个一年半载也就出来了,你这属于讹诈军人,可比她的罪重多了。”
鹿鸣琛的目光也扫过来,冷冰冰的非常可怕。
吴金花吓坏了,她以为军人都是像王小军那样的老实正直的人,她只要打个电话,他们都会帮忙。
没想到鹿团长这么可怕,连亲姑姑都能让警察抓起来。
见警察果然拿着手铐朝她走来,当下吓得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责任都推到了鹿彩霞身上:
“不是的,我不是诈骗!”她指着鹿彩霞道,“是她派人接我来的,说鹿团长刚结婚,有好多钱,但是有了新媳妇就不会给我们生活费了。”
“我可以趁着新媳妇脸皮薄求一求,还说鹿团长受伤瘫痪,不能有孩子了,可以把我的娃过继给鹿团长,以后我娃就不用跟着我吃苦受罪。”
苏软冷笑,“顺便你还继续当着孩子他娘有钱捞是不是?”
周围一片哗然:
“这也太恶心了,人家刚结婚,就要给人家送个孩子来添堵?”
“这鹿团长真不能有孩子了?”
“那鹿家还说人家瘫痪呢,你看人家不走的好好的吗?”
“这还是亲姑姑呢,到底想干什么啊?”
“没听见吗,图钱啊,津贴家彩礼八九万呢。”
“这是觉得送苏软手里抠不出来,就故意搞个孩子来,再看孩子妈这德行,不拿钱的话日子别想安生过了。”
“可真是丧良心啊。”
“警察同志,这样的人一定要关起来狠狠的教育!”
鹿彩霞没想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快,立刻狡辩道,“这怎么是诈骗?我又没说错!他是不是每个月给吴金花寄钱?”
“吴金花没钱了找他来帮忙,他不愿意给就不给不就行了?”
“医生就是说他不能有孩子,我帮他找个孩子有什么不对?总不能让我二哥断了根。”
苏软看着鹿彩霞笑,“小姑,别把人都当傻子,你就是让想这两个人搅的我们鸡犬不宁感情破裂,你好从中捞好处罢了。”
她也不跟鹿彩霞再说什么,“你也用不着狡辩,反正警察都会查清楚的。”
她冷笑道,“正好你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军人的事情警察同志都亲耳听到了,证据确凿,在牢里最少呆几个月,有的是时间配合警察同志调查。”
“不是的,不是的!”鹿彩霞慌了,“我没有诋毁他!没有,他真的是个坏种,是个疯子!”
说到这里,她恶狠狠的盯着鹿鸣琛道,“你六岁就克死了爸,还害死了你妈,你就是个天生反骨,没有人伦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