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宓葳蕤出宫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像是有根丝线无形牵引,使他坐立不安。喻苏借着光展开安顺递过来的纸条,看到内容后,霎时面色惨白。
“惊马坠崖,生死不明。”
喻苏极力控制着自己捏着纸条的手不要颤抖,烛火将纸条吞噬,指尖传来刺痛,“吩咐下去,我要出宫。”
安顺猛地抬起头,“主子,这……”
话说一半,看到主子神色沉郁,安顺一时噤声。
他知晓,此事已绝无更改。
作者有话要说:已补全,请小可爱们清理一下缓存~
第77章
悬崖少说百尺来深。
崖壁上满布嶙峋的怪石和枯萎的藤蔓。
坠崖的前一刻,宓葳蕤便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双脚也从精铁打造的马镫上收回。
山风阴冷刺骨,丝毫没有春时温暖的气息。
宓葳蕤变回本体借着马背跃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崖壁上的石块比想象的还要尖锐,甫一碰到,掌心柔软的肉垫便被刺破,但这点伤与心口被蛊虫撕咬的绞痛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体内灵气枯竭,宓葳蕤勉励维持着清醒。
随行的近卫稍后必定会追上来,发现他坠崖肯定会下来寻找。若是在此处晕过去,后果可想而知。
宓葳蕤不敢耽搁。
尽管脚步虚浮,身形却丝毫不见凝滞。
雪白的皮毛上又是血渍又是尘土,看上去狼狈异常,但他却比以往更为冷静。
崖底有一条水流不丰的小溪,但足以滋养草木。
崖底常年没有日照,溪水冰冷刺骨。
宓葳蕤将粘在身上的血气洗掉后,钻进了草丛。
走在其中,这些不知名的野草能将他的身形完全湮没,他边走还不忘抹掉所到之处留下的痕迹。
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宓葳蕤脚步微顿,腮帮因为用力太大,显露出兽类特有的凶狠,涌到喉头的鲜血被强行压了回去。
血迹会暴露他的行踪,他可不想因此功亏一篑。
圆月高升。
几点星子闪烁。
夜风如刀,更不用说宓葳蕤方才还用溪水洗过身上的血气。原本保暖的皮毛如今沾着水汽,直冷到骨子里。
宓葳蕤四处寻觅着足够让他避开搜寻的藏身之处。
索性他还没倒霉到极点。
走出山谷进入密林后,没过多时,便发现了一处弃之不用的兔子洞。
身体疲累到了极点,宓葳蕤顾不得挑剔。
力竭之前,宓葳蕤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喻苏,混乱的记忆在本就不清晰的脑中破土而出。
不知他坠崖的消息传进宫,喻苏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应当,会很害怕吧。
可为何要害怕呢?明明应该恨他的,若不是他……
喻苏确实很害怕。
不光害怕,未知的恐惧几乎将他吞没。
未免出宫被人发现端倪,贴身伺候几名宫女太监都被他留在了羲和宫。
喻苏穿着太监服跟在负责宫中采买的大太监身后。
这个时辰,主子们都睡了,也只有采买的人能从偏门出入内外。每日皆是如此,是以只例行检查一番,便直接放了行。
作者有话要说:先短小蹭个玄学,还有一更
第78章
宫外接应的人早就等候在约定的地方。
见到喻苏后躬身行礼。
喻苏抬抬手示意起身,“城门口的守卫可有妨碍。”
“主子,万事俱备,即刻便可出城。”夜十回道,“宓少师坠崖的地方,距京城约莫三百里,出城后换快马抄近道,估计两个时辰内便能抵达。”
喻苏没再言语,抬脚登上作为掩饰出城用的马车。
待车门落下,夜十朝藏在暗处的同伴打了个手势后,坐上车辕,驾车直奔之前打点好的西城门。
喻苏将藏在袖中一并带出宫的若雪放了出来。
因着伙食太好,十来日的功夫,若雪已经肥了不止一圈。初见时不过拳头大小的毛球,如今一手捉不住。
喻苏闭着眼背靠车厢。
如果说决定出宫源于一时冲动,那现下坐在马车上他,便是寻再多的理由都是为自己找借口。
明明知晓宫中形势不明,却一意孤行,这样的决定说白了与赌博无异。
毕竟凡事皆有万一。
他拿什么保证,此行不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若宓葳蕤真因坠崖而亡,便是他去了,又有何用,难道这人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喻苏自嘲地笑笑。
母妃离世后,他曾立誓,此生绝不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可他现在都干了什么,当真是魔怔了。
熟悉的无力感像藤蔓在心口野蛮生长。
真要扯个缘由,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宓葳蕤的。
惯会察言观色的毛球察觉到喻苏心情不愉,格外乖巧地铺成一坨瘫在脚踏上,与脚踏上的白色毯子完美融为一体。
马车“噔噔”向前。
出城后走了大概十里。
确定无人跟踪,喻苏与夜十才换上快马。
山道不比官道,虽近了不少,且免于与宫中近卫碰面,却尤为险峻。尤其此时丑时刚过,最是夜深之时,骑马赶路更为不便。